第二十七章

又是新的一天，但学校里气氛似乎有些变化，我走到办公区，看到一张遗像。一个近期不曾露面的老师去世了，只有寥寥几个人前来“追悼”。

“你朋友？”我看见西博德特先生在场，“一个朋友……”他先是随口应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噢，不……不是，他……”他欲言又止。

另一位奶奶辈的老教师帮忙补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声音逐渐放低。

“他怎么了？”

“他所选择的这份职业完全不适合他，他的整个职业生涯用他的话 来说就是对牛弹琴……”

“他十分仇视孩子……”

“他试图把斯坦贝克和福克纳从必读书目上删除，他现在总算安息了。”老人向那遗像走近了些，小声的喊道，“你再也不能做恶了。”

“他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没人关心。”西博德特先生苦笑着离开了。

我盯着那遗像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放了些钱进那个看起来是募捐用的小箱，然后听到了他的留言。

“大家好……人生真是个苦差事……留级，停学，开除，开会，被纸割到手……茫然的家长，恶毒的孩子，都是极大的痛苦，他们玷污了我的灵魂！

这种羞辱该结束了，原则必须被修复，这些孩子搞死我们了！我们才是被审判的人啊！他妈的都疯啦！以为每个孩子都有价值？都值得接受私人教育吗？

这些没有追求，没有激情，没有思想的孩子都去死吧！……”

录音机里的声音声嘶力竭。

我无法赞同他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苦难的来源万分真实，可我们作为教师，就是竭尽所能的去教育孩子不要误入歧途，不要走弯路，不要让灵魂死去，这是一项恒久远的工作，我越发坚定哪怕是代课也决不能去放纵，而是该尽量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

“ASSIMILATE”我在黑板上写下它，立刻有孩子举手。

“请。”

“吸收。”

“好，很好，吸收。”

“UBIQUITOOS”“谁知道？”

“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好……那么，他们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每时每刻都在吸收接纳一切事情。”

“很好，乔治。”

我去一点一点引导他们。

“如果一切都在眼前，那你怎么能有想象的空间呢？谁去年读了《1984》？”

零星的手举了起来。

“DOUBLETHINK”“谁知道？”

梅瑞狄斯举手回答，“同时拥有两种相反的信仰，而且相信二者都对。”

“很好……即使知道是假的，也故意相信谎言……举个日常生活中的例子：哦，我……为了高兴我需要变得漂亮，为了漂亮我需要手术，我要变得苗条，出名，时尚……现在的年轻人，被告诉说，女人，就是娼妇，给人践踏，给人羞辱的……这是一种营销大屠杀！在我们余下的生命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与这种内容同类的洗脑信息会充斥在各种地方，公司，家庭，无处不在，你们会在营销信息的洪流中晕头转向，会被鞭策着奔波于生计，会在沉默中灭亡！所以，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为了不会被无聊和苦闷拖下深渊，为了防止思想被溺亡在永不消逝的杂乱的毫无营养的信息中，我们要学会阅读，学会分辨信息，要去激发自己的想象力，去培养我们的意识，我们的信仰。我们都会需要这个技能，来保卫，来守护我们的思想……”

我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多少，但哪怕只有个印象，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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