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本故事集，我太喜欢这个说法了，可是我这本书没有主线，只有零散的章节。打我记事起，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里都只有福利院那灰白配色的房间，老旧的玩具浑身都是缺口和补丁，只有一个大厅似乎有些许暖色，但孩子们不被允许每天进入那里。我不记得那时是否快乐还是痛苦，那些年的记忆只有一小部分变成片段式的影像保留在记忆里，我拒绝回想起来，因为毫无用处，对现在来说，只有一些既不深刻也不够浅显的，没什么必要的悲伤痛击我的思想。

我十岁那年，遇到了卡萝校长，她当时也许想来领养一个孩子，最后挑中了我。可是，似乎和家里有了些什么矛盾，最后只是将我安顿在了学校。这其实也挺好了，我作为‘关系户’在这里生活的还不错，我还是很感谢卡萝校长的。

来到这所学校后，我读了很多的书，故事书，名著…我感觉这实在是太令人舒适了，我不需要沉浸在自己生活的迷宫里，我可以去观看别人的人生……”

我讲了一会儿，还是顿住了。

“你看过很多书。”

“算是吧。”

“这所学校的图书馆里？我也许也会在空闲时间去看看，有什么推荐的吗？”

巴瑟斯先生似乎想引导我说些什么。

“额，A1/7/3那一排是两个版本的《飘》，7/6是《老人与海》，有几本的书脊被压坏了，B3/4/6是童话书，只有一排，是最经典的《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A3/1/1是同一册的杂志，3/3是哈利波特……”

我又念了几个分区的细节，然后看着巴瑟斯先生，他的表情微动，“看来你确实看了很多书，对图书馆印象深刻……那么，这就是你对文学作品感兴趣的原因了，而且我能感受到你的一些天赋，现在可以与我说说，为什么想来听我的课了吗？”

“你与众不同，巴瑟斯老师。人的眼睛能传达出很多东西，其他老师的眼中大多是烦躁，厌恶，痛苦，可你的眼睛里没有这些，我从你眼睛里看到的是分离，是悲伤，是对你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的敬而远之。我清晰的看见你模糊的灵魂。”

“什么？”

我终于选择说出最真实的感受，不要怀疑我的言辞，我多少有些异于常人的通感。

“在你听完我的故事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感到同情，还是假装礼貌的想献上安慰？你应该在想避免和我有更多的交集，害怕与我产生联系。”巴瑟斯先生的表情逐渐凝重，“这也是你从我眼中看出来的？”

“是的，你的眼睛。”

巴瑟斯先生沉默了，他绝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也绝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被言语总结出来。

“抱歉，巴瑟斯老师，我有些反客为主了，但相信我，我很感谢您的关心，我也很喜欢您的课。”

也很喜欢你这个人。这我就不说了，这种喜欢的因果有些奇怪，还是不要让人误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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