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自诩情深

方晴：“烟姐姐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一起…”

方晴从桌案后走出来，澄澈的眼眸中流转着浅淡笑意，侧身朝洛烟抬起一只手。

洛尘立刻跟着过来，神色里凝着忐忑，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未说出，方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立时让他紧蹙着的眉眼间又添了几分歉疚。

洛烟悄然握紧了双拳。

她自是不放心把洛尘独自留在这里，虽说眼下在晋城，到处都有千机阁的暗桩，秦桑明面上多少会有所顾忌，但难保她暗地里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沐云晴这个蠢货未必能应付得来。

不过，沐云晴竟然能在书院里待五个晚上，这点确是出乎洛烟的意料，还有她对程英做的那些事，总算不似以往那般憨傻。

洛尘：“烟儿…”

见洛烟久久未出声，洛尘忍不住唤了声。

洛烟慢调细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目光依旧没有投向方晴，扯着唇角瞥了洛尘一眼，带着些痞气和不满。

洛烟：“行了，不晓得自己身体什么样，快坐下吧。”

姝画已经在桌案后又加了位子，洛烟径自走过去坐下，看也未看方晴一眼。

方晴神色未变，转身扶着洛尘坐回去，倒是洛尘，睇着她的眸子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一般，让方晴都忍不住想要在他的眼睛上亲一口。

然而，洛烟在。

此时此地，方晴实在不想惹怒她。

轻轻抚了抚洛尘的手，方晴凑近他耳旁低语道。

方晴：“无事，莫担心。”

洛尘和洛烟分坐在方晴两旁，阡墨断然不能再上桌了。

默然立于一旁，阡墨瞄着洛烟的眼神里透着不善，却在方晴偏首看过去的时候，飞快地敛去眼角泻出的寒意。

方晴又如何看不出，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阡墨脸上一红，头随即低了下去。

洛烟刚落座，姝画立马给洛烟斟满了酒。

方晴：“烟姐姐，尝尝这梅子酒，可是华老板专门准备的。”

方晴语声轻缓。

洛烟冷冷瞥过来一眼。

洛烟：“就你，竟也贪起了杯中物，也不怕自己无福消受。”

洛尘脸色一变，刚欲出声，却被方晴抢先一步按住了手。

方晴：“烟姐姐所言极是，晴儿自小体弱，向来甚少饮酒，然而今日花好月圆，亦是我与洛尘相伴渡过的首个中秋，晴儿心里着实高兴，这才小饮了几杯，让烟姐姐见笑了。”

面对着方晴的盈盈笑语，洛烟就感觉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憋胀得厉害，偏又无处发泄。

洛烟：“沐云晴，你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故意与我装糊涂？”

方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眼底敛着一抹凉意。

方晴：“烟姐姐莫动气，该来的总也躲不掉，倒不如早些解决了干净。”

洛烟凝眉，第一次正视方晴。

洛尘却不由得呼吸一滞，若非手还被方晴抓着，只怕已坐不住。

感觉到洛尘极力压抑着的颤栗，方晴轻轻揉捏着他的手指，回头冲他展颜一笑，虽然未说一字，却瞬间便让他安了心。

方晴一字一句。

方晴：“烟姐姐的一番好意，晴儿岂会不知，晴儿亦非不知好歹，只不过…心中实在容不得任何人，做出有损洛尘声誉的事…”

方晴：“…晴儿以前愚笨，受歹人利诱，蒙蔽了心智，已然负过洛尘一次，往后…”

方晴：“…绝不会再任由他被人欺辱…”

洛烟：“你…”

洛烟突然竟说不出话来。

方晴接着道。

方晴：“我虽未见过那人，却听说，也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既如此，便该当知，何可为何不可为，而非一意孤行，置伦理纲常于不顾，将他人视为玩物…”

方晴：“…自诩情深，却不知，或者，根本不在意…”

方晴：“…所带来的困扰与伤害…”

这般自私的行为与强盗有何分别，也怨不得洛尘会对她避之若浼。

洛尘无疑是个明白人，却有人偏要故作不知。

洛烟紧盯着方晴，目中已不见凛冽。

之前听母亲说，沐云晴与之前大不相同，她嗤之以鼻，胆小如鼠般的人还能变成猛虎不成，然而洛尘已然嫁做人夫，以碧落山庄的权势，不是凭她一张嘴，说让两人和离便和离的，母亲也不会答应。

所以，洛烟心里纵然再不满，却还是命人时刻留意着沐云晴的举动，沐云晴近日来做的所有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洛烟看来，如今的沐云晴，更像是一只狐狸，一只奸猾的狐狸。

而且，她好像，竟有些喜欢这只狐狸。

心在胸腔中叫嚣着，洛烟良久难以平静，洛尘比之更甚，粼粼水光映在泛红的眸底，洛尘泪眼婆娑地睇着方晴。

原来…

她果真…

什么都知道…

洛尘：“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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