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轮契（一）

“大的五个，每只三十盾，小的八个，每只六十盾……一共六百三十盾。”

“这批成色不错……”

“按老规矩来，那位大人不会管这些，只要数量够就行。”

“边区的人已经不多了，肥羊都跑到城里去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哼哼哼……大人不会让你们饿死的，一共七十九人，运到铁宁堡，尽量别死在路上。”

……

好黑啊……这是在管道里吗？姐姐……姐姐在哪里？

“十八……十八……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是谁在喊我，十八……这是我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十八是你的编号。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我给你留了一点，快吃吧……”

在黑暗中摸索着，从她手里取出来一些颗粒状的固体，虽然很坚硬，但是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能吃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姐姐在哪里？”

“哈呼……”那人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说话，回答完这几个问题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嗯……我会找姐姐去的，不会麻烦别人。”

“……”她沉默了一会：“你姐姐大概不在这里，她可能在其他的车厢，我也不认识周围的人。”

“车厢？”

“我们都是被火车运走要卖掉的奴隶，一共有三节车厢来装奴隶，我们在中间，所以你姐姐可能在两边的车厢里。”

“火车？”

“你……居然连火车是什么都不知道……唉，你听听。”

仔细听了听，除却周围沉闷的呼吸声，还有一种有规律的机器声，自己身下的铁板一直在轻微的颤动着，有时也会左右晃动。

“‘咔嚓’‘咔嚓’的。”

“呵呵……”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把手放在这里，打开这个盖子……只能开一会，不然会被别人骂的。”

顺着她的引导，在铁皮墙壁上摸到一处凸起，再把它撬开，刺眼的光芒便从中照射进来。

“小心点，离远些看，不然眼睛会被冻坏的。”

她的嘴里断断续续呼出白雾，余下的光线让她棕褐色的瞳孔显现，她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们共同把视线移向那团白色的光芒中，外面是茫茫的雪原，远方的冰晶在湛蓝的天空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色彩，连绵的雪丘如同白色的怒涛，远处的冰柱像是一群正在迁徙的巨兽。那里是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色，耀眼却冰冷的广袤世界。

“看见了吗？这就是火车，它要把我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的家乡怎么样？还会不会想家？”

她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摇了摇头。

“我只想找到姐姐……火车只是个会发光的盒子而已，我姐姐也会给我做的。”

“啊？”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刺啦！！”火车蹭到了铁路两侧的雪堆上，积雪不断从那个小孔里涌进来，旁边的人见状也打开了车厢上的小盖子，等到没有雪漏进来的时候她们就纷纷把小铁盖关上，车厢里冷了不少，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们还有一个不约而同的举动，趴下来去舔舐那些融化掉的雪水，车厢的墙壁上，地板上，角落缝隙里，哪里有就凑过去。

“愣着干嘛，你也很渴了吧，再过一会就干掉了。”

“哦……”

尽管有模有样的照她们的样子去做了，但混着机油，灰尘和污渍的液体是真的难以下咽。

“忍着点吧，只要活过这几天就好了。”

“刺啦——刺啦——”火车外面的铁皮好似又被积雪冰棱剐蹭了，众人又忙活着取“水”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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