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3）

明宅的下人们把崔明玉要住的院子打扫干净。玄羽自己将要放书房的东西收拾妥当。

他们这次出远门只带了一些路上要用到的日用品，还有崔明玉铺子的契书和钱庄存契。剩下的便都是崔明玉的书和她惯用的棋盘。

午食过后，崔明玉回到小院歇息。没了旁人，总算能松口气了。她疲惫地坐在椅子里，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幸好没有露馅儿……

玄羽本想替她揉揉头，又怕自己没轻重手劲太大弄疼她。好在小丫鬟有眼力见，上前给她按摩。

小丫鬟叫无霜，是秋月捡来从小带在身边的养女。无霜自小就跟着秋月，知道背后有一位主子在保护照顾她们，很是感激。没了桃李，崔明玉需要一个新的丫鬟伺候，无霜也知根知底，便带上了。

不像桃李那般利益纠葛，也不像绿绦几个那样需要保持距离。这或许是她真正的心腹了。

无霜心疼地为小姐按摩，问道，“小姐见家人，怎么这样累？”

崔明玉无奈叹气，“毕竟从小没见过，不知道对方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选择角门而不是正门，是不知对方情况下给两家人都留了余地。

她以明秀之名求见，一是为了试探明家人的态度，二是为了减少麻烦，免得像话本子里一样，明家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

明家人对她没有敌意，尤其是舅舅和外祖母。

她将母亲的事和盘托出，又编了瞎话骗老夫人是母亲的遗言，是她博同情的手段，好让她更快被明家人接受。

她又陪明家人聊到现在，是在熟悉明家的情况。这些年，明家已从小商贾发展成了苏州第二大商，可谓是家大业大。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累的是明家人太过热情。或许是常年和崔府人保持距离的缘故，对于明家人真诚热情的关切，她一时有些受不住。

好在，所有人都很好。

玄羽注意到，她虽然嘴上抱怨着，姿态却是无比放松，眼睛里也俱是笑意。这种放松的神情，他只在与自己相处时见到过。

“你喜欢这里。”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事实。

崔明玉轻轻点头。

无霜也很开心，“小姐喜欢便住下来，奴婢也觉得，这里比娘口中的崔府好多了。”

崔明玉拉过她的手，问她，“你想留在这？”

“当然不是，我更想跟着小姐。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

玄羽理智上认为有侍女服侍崔明玉是好的，可他总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我们不会常住的。即便是亲人，我们也是外人，住久了，难免会有芥蒂。”

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来探望，没打算住下。她离开京都，不是为了寻一个新的住处。

她想去各处走走看看，不论是山川、大海还是荒漠、草原。看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生活。

“不过走之前，还需将你我之事料理妥当才是。”

她看向玄羽，墨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星光，瞳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

望着她的笑颜，他愣了神，回过神时，只觉得胸膛加剧起伏，脸颊滚烫，连带耳廓也跟着一阵燥热。

四目相对，答案皆在二人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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