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崔明玉将匣子交予桃李，桃李接过，自行退去。

待门关好，她悠然落座，轻抿一口热茶，目光投向对面之人，“今日我时间充裕，给你一次机会，有何想问之事？

想问什么？他有太多想问的了。

为何无人知道桃李会医术，又为什么会古怪手艺？

为什么她和桃李，和院子里所有人关系都很微妙，都在保持距离？

她明明聪慧过人，在府里却仿若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在家人面前刻意收敛锋芒。

明明不喜欢崔明珠，为什么还给她东西？

她明明擅下棋读书，可众人都道崔家大小姐作的一手好丹青。

她明明有好些账册，他也大致瞧过一眼，入账银子不少，可院子里低调地过分。

为什么她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她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斟酌许久，说了第一句话，“你还欠我一个香囊。”

崔明玉理解了他的话，反问，“是你自己没有拿走，怎么说是我欠你的？”

玄羽很快扫了一眼她腰侧，“那是桃李绣的，不能算数。”

她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我绣工不好，怕是会很难看。”

他眼睫垂下，一字一句慢慢地出了声，轻缓的声音十分诚恳，“你绣的，我都会喜欢。”

这句话里没有讨好，没有温柔，没有轻佻，可少年单纯认真的话入耳，比任何甜言蜜语更让人心安。

世间倏然安静一瞬，整颗心被一股暖风包裹、融化，软和得不像样。

“笨，你这样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知不知道？”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

这话太过直白，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去接。“……我现在没有，你得等一阵子了，你还有时间好好考虑，到时候我给了你，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崔明玉话里有话，玄羽不知其深意，却也明白时机未到。

接下来半日，二小姐院内混乱不止。崔明珠遣了所有下人寻找东西，几乎将半个府邸翻了个遍，却连东西的影子都未见到。若不是崔夫人怕她再闹下去失了体统，崔明珠怕是要掘地三尺。

找不到首饰，她跑来找崔明玉哭诉，不停地道歉。“长姐，都怪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东西弄丢了……”

崔明玉的安慰很不走心，“丢了就丢了，买新的就是。”

她很意外，以崔明珠对首饰的见识，不该发现才对，可她居然能看出是假的。

“不一样！”崔明珠抹着眼泪，抬起泪眼看向崔明玉，“那是长姐给的，不一样！”

“给的？我怎不知是我给的？”

崔明珠哭的动作一滞，看到姐姐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通红的眼底是不可置信。“长姐，你……什么意思？”

“抢了我的东西，丢了还来找我哭，崔明珠，别太犯蠢。”崔明玉无意招待，起身走到门口，作势送客。

崔明珠反应过来，欲解释什么，“我没有抢……长姐，我……”

一直隐在角落里的玄羽突然站出，将姐姐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苦涩蔓延至嘴角，她强撑着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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