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 章 番外：关于顾晓（二）

每一年冬季即将来临之际，顾晓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状况更是雪上加霜。由于天生体质虚寒，她对寒冷异常惧怕。一旦进入冬日，她便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足不出户。屋内则是燃起了熊熊的炭火，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尹新月和霍锦年作为顾晓的好友，自然是知晓她的情况。每当这个时候，她们虽然嘴上会偶尔打趣顾晓几句，说她像一只冬眠的小熊一样躲在家里不肯出门，但实际上，她们的内心深处却是心疼顾晓的遭遇。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会感到烦闷无聊，于是乎，她们前来探望顾晓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了。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有趣的玩意儿或者美味可口的点心，只为能让顾晓开心一些。

顾晓慵懒地窝在那张雕花精美的太师椅里，手中轻轻地翻动着一本泛黄的医书。

在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每当感到百无聊赖时，她便会将顾家祖传下来的医术典籍从头到尾翻阅一遍。

其实，她这么做并非是想要给自己医治身上的顽疾。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孱弱的体质，根本无力承担起顾家家主那沉重的担子。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深知顾家之所以能够拥有今日这般尊崇的地位，完全是仰仗着世世代代相传的精湛医术。因此，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能忘却这份根基。

眼看着手中的这本医书即将被翻至最后一页，顾晓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目光有些茫然地凝视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房门，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了一声。只见她那弯弯的柳眉微微蹙起，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忧愁之色。

一直在一旁默默关注着自家小姐的桃花，此刻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她心疼地蹲下身去，伸出双手轻轻捂住顾晓那双略显冰凉却的小手，柔声劝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一直心系老爷和夫人，他们为了您的病情整日忧心忡忡、四处奔波，您心中自然也是焦急万分。可是，您也要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呀！您老是这样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对您的身体可没有半点好处。”

为了让顾晓心情能够稍微好转一些，桃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继续宽慰道：“小姐，您放心吧！老爷他老人家已经开始在江湖上广泛寻访那些身怀绝技、神通广大的奇人异士了。依奴婢之见呐，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就能找到可以治愈您疾病的高人啦！到时候，咱们小姐就能像其他女子一样那样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啦！”

实际上，最初的时候，关于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瞒着顾晓的，生怕她知晓后会多心。然而，府中的下人们总是喜欢私下里议论纷纷，那些流言蜚语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顾晓的耳中。尽管如此，她还是清楚地了解到父亲为了她所做出的巨大决定。

一开始，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顾晓也曾试图劝说父亲改变主意，但每一次都遭到了坚决的驳回。

此刻，顾晓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递给身旁的桃花。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生命对于她来说肯定已经所剩无几。若不是顾家上下对她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并且一直依靠药物来精心调养着她那虚弱不堪的身体，恐怕她早已命丧黄泉。正因如此，她内心深处极度渴望能够继续活下去，不想让所有关心和爱护她的人失望。

就在这个冬日难得一见的晴天里，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桃花满心欢喜地为顾晓换上一件厚实的旗袍准备出门，并细心地为她系好了抵御寒风的披风。桃花轻声说道：“小姐啊，您在屋里已经待得太久！今日阳光这般明媚，趁着这会儿日头正盛，出去走走透透气，对您的身子骨肯定有好处。”

由于顾晓平日里极少外出，再加上长期缺乏阳光的照耀，她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显得愈发苍白。虽说这段时间在炭火的温暖烘烤下，她的面色稍微增添了些许红润之色，但仅仅只是走出房门没多久，那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便又迅速变得惨白如纸。

桃花轻轻地摸了摸藏在她披风里的手炉，才出来这么一小会儿，手炉竟然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滚烫了。

顾晓那原本被捂得热乎乎的手心倒是还暖和着，可手背却依旧透着些许凉气。桃花见状，赶忙将自己的手心贴上去，试图温暖顾晓冰凉的手背。

紧接着，她转过头对身后跟着的丫鬟说道：“快去房里给小姐拿个新的手炉来！”

说完便回过头，一脸关切地看向顾晓，轻声说道：“小姐，咱们再待一会儿就回屋去吧，要是不小心着了凉，老爷和夫人肯定会担心。”

此时的顾晓正强撑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听到桃花的话后，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熟悉而温柔的呼唤：“晓儿……”

顾晓闻声连忙转过头去，只见顾夫人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一见到母亲，顾晓立刻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顾夫人快步走到女儿身边，一边嘴里念叨着：“冷不冷啊孩子？”一边伸出双手拢住了顾晓的肩膀，同时还用那双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摩挲着顾晓的脸颊。当她感受到从女儿肌肤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时，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而，顾晓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且充满关怀地望着顾夫人的双眼，她其实更担心顾夫人和顾当家。

顾夫人又怎会不了解自己亲生女儿的那点儿小心思呢？

她轻柔地揽住顾晓那略显单薄的肩膀，缓缓往门外走去，同时轻声说道：“我的乖女儿啊，娘亲知道你心里一直牵挂着你爹爹的身体。这不，我原本正打算吩咐厨房炖点热汤送到药房来给他补补身子，听到你出来了，就先过来看看你。既然如此，要不你就陪娘亲一块儿去吧？”

顾晓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看到女儿乖巧的模样，顾夫人微微一笑，这才领着她继续前行。走着走着，顾夫人扭头对身旁的丫鬟桃花吩咐道：“桃花，你赶紧先跑到药房去知会老爷一声，就说我带着晓儿过来看望他了，顺便让老爷在屋里再多添一些炭火，免得着凉。”

“是，夫人。”桃花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便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心中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绝不能让自家小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多受一分一秒的冻。

顾夫人其实很想牵起顾晓的手，但无奈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冷风嗖嗖地刮着，她唯恐一不小心有寒风钻进衣袖吹到顾晓身上。于是，她只好自顾自地走着，心里却暗自叹息。她膝下仅有顾晓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里除了炎热的夏季能够与女儿多多亲昵一番外，其他季节尤其是冬天，她都不敢轻易打开女儿房间的门，就连窗户也只是在每天正午时分稍稍开启一会儿，通通风、换换气而已，就怕开门次数过多导致寒气侵入女儿体内。

母女俩就这样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了药房门前。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子身着一袭黑色中山服，从里面走了出来。由于双方都没有留意到对方，顾晓一个躲闪不及，险些就和这名男子迎面撞个正着。

顾夫人神色匆匆地一把将顾晓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张族长。”

仅仅只是这三个字，旁人便能从顾夫人那略带一丝尊敬的语气当中听出些许端倪来，心想此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想必应该是顾家当家的贵客吧。

而被母亲护在怀中的顾晓则是乖巧懂事地微微屈膝，朝着那个身影行了个礼，表示友好之意。

然而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时，就只听见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淡淡地说了句“抱歉。”

待到顾晓抬起头来想要看个真切之时，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然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无奈之下，顾晓只好转过头去，眼神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顾夫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儿眼中的不解与好奇，顾夫人轻轻拍了拍顾晓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一旁的药房。

只见原本正端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顾当家一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走了进来，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生怕房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就这样白白地跑掉了。

“刚刚那位是张起灵，吴家人跟我说也许只有他能够帮得上咱们家这个忙。”顾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于这位神秘来客所知甚少，不过也就是从吴家人那里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罢了。

顾当家自然明白妻子心中所想，而且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必要再对她们母女二人有所隐瞒，毕竟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女儿，可都是他最为亲近之人。

于是乎，顾当家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讲述起关于那张起灵以及此次求助之事背后所隐藏的种种缘由：“他乃是张家族长，想当年，顾家初来乍到，刚刚在长沙定居下来之时，就与张家有过一番交易往来。然而，那时只有张家主动提出需要我们顾家帮忙办事，而顾家并未向张家提出任何要求。正因如此，张家始终欠下了我们一份人情债。前些日子，当吴老狗提议让张家人出面相助时，我可谓是绞尽脑汁、用尽千方百计去寻找张家族长的下落，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谁能想到，就在前几日，那位神秘莫测的张家族长竟然亲自找上了门来！”

“可是老爷啊，既然事情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那张家族长也现身了，您为何还一直愁眉苦脸的呢？”顾夫人满心疑惑地问道。她仅仅知晓顾当家拿出了家中珍藏已久的禁药，却并不清楚这背后所隐藏的种种缘由。在她看来，这本该是一件令女儿得以痊愈的大喜事，实在不明白丈夫为何会这般忧心忡忡。

提及此事，顾当家不由得深深叹息了一声：“唉……夫人呐，除了咱们顾家长辈以及现任家主之外，其余人等都只晓得咱家存有禁药，却对这其中潜藏着的巨大凶险一无所知啊！”

听闻此言，顾夫人和一旁的顾晓顿时脸色大变。顾当家自然不愿让她们过于担忧，于是便刻意隐瞒了部分真相，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其实啊，只因咱们顾家世代皆为文人雅士，对于寻找那几样药材无可奈何，无奈之下，唯有向九门中的其他家族求助。但这个药方也就几十年前在皇上面前用过，虽然只用一次，但当时寻药的人去而不返，差点让我们顾家被株连九族，久而久之，这些药材也就被列为了禁药。不过你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张家一直都欠着顾家的人情！就这点小事儿对于他们而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听到这话，顾夫人那颗原本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而一旁的顾晓也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毕竟，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导致其他人受到伤害。而且，当她听到顾当家所说的这番话时，不禁开始思考起来：或许真的是由于顾家自身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无法寻得那些珍贵的药材，所以才会被明令禁止使用吧。如此一想，顾晓心中的担忧顿时减轻了不少。

在那弥漫着浓浓药香的药房里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很快，顾晓就被父母催促着赶紧去换上新的手炉回房，深知父母时刻牵挂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懂事乖巧的顾晓自然是二话不说，顺从地按照吩咐行事。

待到终于踏进了那熟悉的房门，顾晓立刻就被身边的丫鬟们簇拥着伺候着换下身上略显厚重的衣物。随后，她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般，慢悠悠地窝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太师椅上。

这时，机灵的桃花赶忙取来一条毛茸茸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顾晓那双纤细修长的腿上。

“小姐啊，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您一定能够彻底恢复健康，变得跟其他正常人一模一样了！”桃花满心欢喜地说道，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要知道，这些年来她始终陪伴在顾晓身旁，虽说名义上只是个侍奉主子的小丫鬟，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感情却胜似亲姐妹一般。再加上桃花本身就比顾晓年长那么几岁，且对顾晓更是忠心不二，因此看到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她内心深处的激动与兴奋丝毫不亚于任何人。所以顾晓也亲近她，两人不像是主仆，反而更像闺中密友。

……

“小姐，今日的药，已经反复温了好几次了，您就赶紧趁热喝了吧。”只见桃花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药，一脸焦急地催促着。要知道，平日里的顾晓在其他事情上向来都是乖巧又懂事的，可唯独在喝药这件事儿上，总是推三阻四，能拖上好一阵子。

此时的顾晓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汤药，而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门口。她心心念念盼望着尹新月和霍锦年能够快点到来。

“小姐，张夫人和霍小姐肯定会来看您的，您就别这么心急！”桃花自然是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于是赶忙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轻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毛毯，而后轻声说道：“要不这样吧小姐，您瞧，最近这几日气温逐渐回升，眼看着春天就快到了。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您要是乖乖把药给喝了，我们就穿厚点，我扶您到前厅等着她们怎么样？”

听到这番话，顾晓不禁微微犹豫起来。一方面，她实在不想现在喝那苦得要命的汤药，虽然每日都有一碗，但是她总是能拖就拖；但另一方面，自己确实也渴望能够走出房门，去感受一下那温暖的春日阳光。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最终对出门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只见她轻轻抬起手来，示意桃花把药端给自己。

见到顾晓终于肯主动喝药了，桃花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欢欢喜喜地把药端到她面前，同时还不忘将放在桌子上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糖果一并拿过来，轻轻地放到她身旁。

……

桃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穿着略显臃肿衣裳的顾晓，两人慢慢地前行着。穿过那道精美的拱门后，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花园中的亭子吸引住了。

只见亭子里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这身影让人感到莫名地熟悉。顾晓不禁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桃花。

桃花心领神会，轻声说道：“小姐，那位便是张族长。”

虽然桃花一直贴身伺候顾晓，但顾夫人自己女儿一人独处时会心生烦闷，所以但凡有什么新鲜事儿，都会吩咐下人们告诉桃花，好让桃花变着法儿地讲给顾晓听。而且当初顾晓与张起灵初次相见之时，她也正好药房内看见了。

顾晓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原本她打算径直前往前厅，但心念一转，想到张起灵或许真的能够帮助自己，于是便改变主意，示意桃花继续扶着自己向花园走去。

张起灵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起初并未在意，因为这步伐并不似寻常人的那般轻快有力，反倒显得有些迟缓。他原以为来者是顾府上的某位长辈，然而当他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面色苍白如纸、身上裹着洁白披风的女子。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凝视着对方缓缓地朝着自己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悄然弥漫开来，萦绕在他的身侧。

无需多言，他已然猜到眼前这位弱柳扶风般的女子，正是顾家那位传闻中自幼体弱多病的顾小姐。

顾晓优雅地微微屈膝，以此来表达对他的尊重之意。而站在对面的张起灵，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静静地落在顾晓身上，轻声开口道：“顾小姐。”

那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当这声音传入顾晓耳中的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似的。

且不说是对方声音太好听了，但她心思也敏感，毕竟她过往的经历中，无论是亲近的叔叔、兄长们，亦或是家中的其他长辈，对待她时总是那般的温柔可亲。也许正是因为她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备受众人的疼爱与呵护，以至于有时连姐姐们都会略带醋意地调侃着说道：难道整个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娃吗？所有的宠爱竟然全都被顾晓一人给抢走了！

然而此刻，面前这个男人却与她所熟悉的亲人们截然不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冷淡疏离的气息，这种陌生感令顾晓突然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所以才会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呢？想到这里，顾晓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原本低垂着头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就在这时，一旁善解人意的桃花察觉到了情势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顾晓的后背，试图帮助她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经过一番努力，顾晓终于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波动，调整好了心态。完成这一系列心理建设之后，她缓缓抬起头，再次将视线投向眼前这位神秘而又冷峻的男子——张起灵。

就在此时此刻，顾晓站在那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和别人打个简单的招呼，居然就能让自己想着这么多问题，羞耻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一想到如果被哥哥姐姐们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他们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的脆弱和敏感。光是这么想想，顾晓就觉得脸上仿佛有火在烧一般，那原本就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瞬间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涨得通红。

再加上那双早已泛红的眼眶，里面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使得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神情。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的会误以为是那个向来冷漠的张起灵欺负了柔弱的顾晓呢。

作者：：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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