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那日的谈话在林七夜和莫昭昭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林七夜觉得他的心很小，小到只容得下肩负重担抚养他十几年的姨妈，还有总是替他着想的弟弟阿晋和他养的小黑癞。

多年精神病院的生活，终究让他磨去了太多看不见的东西。

于他而言，这个小小的家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不想多管闲事，只想保护好这个小家。

莫昭昭拒绝的理由就比较简单了。

她讨厌约束。

每次有危险，她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甚至比守夜人准时。

或早或晚加入都一样，那还不如浪得一日算一日。

因为局势越来越紧张紧张，己方神明代理人又太少，上面要求务必找到米迦勒的神明代理人并将其带回。

反而是莫昭昭，有林七夜这个耀眼的神明代理人在，反而被上面的人忽视了。

所以，隔了几天林七夜又见到了赵空城。

这次赵空城使劲浑身解数，跟在林七夜身边，怎么也撵不走。

莫昭昭为图一乐，也加入了他们。

见主动送上门，赵空城乐得两手抓，两边都不放过，同时劝说。

他就不信，到了中二年纪的俩小只不动心。

林七夜和莫昭昭确实不动心。

他们都敬佩守夜人，却不代表愿意成为守夜人。

这份使命太过承重，心有牵绊的林七夜不敢接，莫昭昭纯属是抵触被管束，顺便吃口热乎的瓜。

原以为说开后，赵空城不再纠缠，谁知道林七夜放学回家，敲开家门后见到系着围裙的赵空城。

为了完成任务，赵空城也是够拼，草稿都没打，假装林七夜的体育老师来家访。

莫昭昭从系统那里得知后，以送吃食为由敲开了家对面的门。

林七夜的姨妈见她又送来吃食，这次说什么也不放她回去，让她留下一起吃晚饭。

最终，莫昭昭没逃过被揪进卧室，饿着肚子旁听了林七夜和赵空城二人一堆推心置腹的话，又和林七夜一样被言语威慑一番才被放出来吃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论和谁，赵空城都能聊上几句活跃气氛，许是共情的缘故，难得将背负在身上的重任暂且抛之脑后，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傍晚下起了小雨，雨势渐大。

赵空城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姨妈挽留不住让林七夜带上伞送他。

赵空城摆了摆手，让林七夜回去，见莫昭昭探出脑袋看他，也朝她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回去吃饭。

当他转身之际，林七夜突然开口。

“你说，你是为了梦想才去当兵，那梦想是什么？”

赵空城愣住，随后“噗嗤”一声笑了，下意识想点根香烟，结果因为下雨没点燃，只得悻悻收起。

“我的梦想……”

“当一个胸前挂满功勋章的将军，做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风风光光地回村，让我妈成为全村的骄傲。”

“赵空城！”

林七夜和莫昭昭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口。

二人诧异地对视一眼，莫昭昭抬手示意他先说。

林七夜摊开手递过去，是一枚徽章，是守夜人身份的象征。

赵空城笑着拿起守夜人徽章，两指拨动弹向空中又接住。

“差点忘了，这可是我的命！怎么样，这上面的字帅吗？”

林七夜笑了笑，附和道：“很有气势。”

“赵空城，谢啦，至少你已经是我们家的英雄！”

“欸～少肉麻，祝你有个光明的未来，林七夜。”赵空城拍了拍他肩膀打住话题。

“也祝你有朝一日功勋满身，赵将军。”

二人双手紧握站在门口，对视良久，直到莫昭昭打哈欠，才将俩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未来功勋满身的赵将军，能否请你留下宝贵的签名呢？”

同样伸出掌心，莫昭昭却是笑语盈盈地让赵空城在她掌心写名字。

虽不知道她肚子里打得什么鬼主意，但赵空城还是配合她在手心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他的名字。

指尖触碰到掌心时传来奇怪的触感，但也只是一瞬间，快到被他忽略。

雨还在下，人已经走远。

莫昭昭双臂舒展伸了个懒腰，拍了一下林七夜的肩膀，懒洋洋道：“快回去，阿姨他们在等你吃饭呢！”

“我已经和阿姨他们说过了，就不去啦！拜拜～”

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莫昭昭这次拿出了钥匙，乖乖从大门进去，反手关上门时，忽然透过缝隙，没头没脑地冲林七夜说一句。

“今晚乌云密布，没有月光照亮角落哦～”

大门猛地关上，莫昭昭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统子，真的不能提前插手重要剧情吗？”

【宿主，这不是是否可以的问题，提前插手会扰乱林七夜将来的路，到时候会出现的严重后果将无法估量。】

系统沉默半晌，难得多说了几句，半安慰半提醒道：

【宿主，我们是外来者，于这个世界而言，从根源来讲，是异类，保护众生是因为有利可图，和世界意识互利互惠，合作不稳固，你应该将自身安全摆在第一位……】

【宿主，你干什么？！】

雨密密麻麻地砸在莫昭昭身上，头发和衣服没了屏障保护，瞬间变得湿漉漉。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却一无所知般，轻声了一句。

“如果我加入守夜人，职责所在，也不能改变吗？”

【不能。】

沉默良久，系统平静的机械声才响起，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波动，只是这次显得更加冰冷无情。

【宿主，你变了。】

“我没变。”

莫昭昭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赵空城……也是被剧情埋没的千千万万条生命中的其一啊……”

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轻得没有一丝份量，在这无声的雨夜中依旧几不可闻。

………………

【小剧场】

系统：宿主，你变了，从前只会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在会担忧别人了。

莫昭昭：你说什么？

莫昭昭拿出某某法宝，对准自己的脑门。

莫昭昭：再多嘴，咱们同归于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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