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国？回家？

“等等，你说谁？”

安一时理不清思绪，不清楚是梦境的延续，还是自己刚刚幻听了。

“您不认识吗？他说他现在就在楼下，不会是你以前看诊的精神病人吧，要不我跟他说你不在，不然你等会被袭击了就不好了。”

一本正经的说着的乐巧巧，到后面就放下了浮夸的尊敬，明显忍着笑意的俏皮。

“你…”坐在椅子上的医师无语了。

安自己自然是一头黑线，搞不清楚乐巧巧是怎么联想到的，自己回国的这几个月哪有接触什么重度的精神病？看着那古灵精怪的少女，听着那不着边际的联想，好像刚刚的梦境就被扯的远了，关于温教授现在就在自己楼下这个事实，他终于开始认真的思考可能性了。

“不用了，温教授是我英国留学时候的导师，我只知道他中文很好，但我没想到有一天…这么早就会来中国。”

安以叙述往事的口吻向乐巧巧说道，带着疑虑和思考。

“喔”

乐巧巧倒是故意显得有些失望，看了安一眼，又像鸟儿似的低下了头，轻快灵动。

“我下去见他了，可能半个钟头就回来，帮我替一下班。”

“哦”

安说的略急，乐巧巧的回答倒是毫不意外。

说罢，安便脱下褂子离开了。扭头看见医生离开的助理，安然闲适的一屁股坐在了医生的位置，仿佛习以为常。

“一天天的就你事多，还不带着我一起玩，有你好看的，等我以后。”

助理语气奶凶，左手不停的拨弄着安柜台上的羽毛饰品。

“怪你怪你怪你…”

怨气大的可爱，不知对谁说。

楼下，风和日丽，草木清晰。也许是护理工刚洗过一遍，树叶都焕发着光亮的生机。

医院的客流量自然很大，虽然不能这么说。但楼下确实人很多，排除那些养病的老人家，以及身着红色衣服的护工，剩下的人流也很可观。

安记得温教授的气质，那是一种宁静涵养的感觉，属于那些有故事的人。安也记得温教授的面庞，他眼睛很小，和那张方正的坚毅面庞不成正比，脸上还零散有三四颗绿豆大小的痣，平添了几分和蔼。

这些都是现实里的他，虽然那古怪的梦境让他多了几分生疏，但温教授毕竟是温教授，再次能够见到他，心间，仍然流露着温暖和不舍。

安围着医院开始转起来，在每一个拐角留意四方的人群，他想大喊教授的名字，像那些电影里面的画面一样，人影攒动，他知道他不能喊。

在安，你我，都不会想象到的一个突然的岔口，你想找的人就在那儿，很突然，但见到他的那一刻，突然转为平静，猝不及防变成心安理得。

温教授就坐在那儿，医院绿化旁的石狮子旁边，额间微微有些汗珠，浸润了他的白发，温教授拄着拐杖，好像减少了几分他在学校的雷厉风行，平常那个快快的老头，在风中变得和煦，缓慢。

和安对视的那一眼，戴着墨镜的温教授向他打了个招呼，安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不明所以的有些想哭，有时候，安想，死亡是不必觉得可怕的，因为那是属于你个人的，并且在此之前，你会经历很多次，那种被称为生活型的死亡。心理学应该不会认同他这种说法，但是每当你脱离一个地区，每当你改变一个生活习惯，每当你进入下一种生活，于你自己而言，你都是经历了一次生活性的死亡，这同时也标志着，属于那个生活的你，已经烟消云散了，见到温教授就是这样，老人不经意间勾起了他已经死去的那段生活，连同那段生活本身，勾起了安的伤怀。

“好了，你不应该说nice to see you again吗？”

温教授拍了拍安的肩膀，似乎两人的相见，仍只是昨天课程结束到今天。

“很高兴再见到你，教授，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就不用英语了。”

拥抱过后，安伸出手，玩笑又不失严谨的说。

“这里也是我的故乡，哈，很抱歉，这么多年我才再回来，你是我的学生，这次回国的夙愿，你应该要帮我完成。”

温教授眼里也露着感慨，不过说话时也不失机警。

“您是中国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您提过？”

安看着低下头看着脚下地面的教授，觉得有些莫名的悲伤，似乎有一片看不见的海洋，正在拍击他灵魂的礁石。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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