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花水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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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微雨

萧芸双眸恰似那幽深得难见渊底的古潭,静谧非常,波澜不起,只这般闲闲地睨着贵君,眼神里头仿若藏了一方澄澈明镜。

诸般事儿皆映得清明透彻,透着洞悉世情的通透劲儿,偏生被这无端追问,平白添了几分无奈之意。

恰似那春日微雨,悄无声息地湿了衣角,黏腻得教人心里头不大舒坦。

她静了好一阵子,仿若于心底那装着往昔旧忆的繁复匣子里,逐件翻检、细细捋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儿,才轻启朱唇,缓声吐/出:

“明知故问?”

语调平和舒缓,不疾不徐,却仿若寒夜古寺钟声,悠悠荡荡,声声透着不容置疑、无可辩驳的笃定劲儿。

那话音儿恰似袅袅轻烟,于这静谧得落针可闻的寝宫悠悠飘散开来,萦萦绕绕,久久不散,撞在周遭雕花梁柱上头,折了几折,又悠悠飘回二人耳畔。

稍歇片刻,她朱唇再度轻启,恰似海棠绽蕊般娇/艳,吐字清晰利落,仿若揭开一段积年尘封、少有人知的秘辛:

“是小月。”

言辞简短扼要,仿若一颗小石子“扑通”落入心湖,看着轻巧,却激起层层细密涟漪,在这无声处搅起波澜,引得贵君神色骤变。

贵君本是满心期许,双眸亮得仿若星子,巴巴地盯着萧芸,仿若盼着她嘴里能道出个与心中所想全然相悖的妙人儿来,好教自己宽心。

谁料那“小月”二字一入耳,恰似霜打的嫩瓜秧,瞬间蔫了精气神儿,脸儿垮塌下来,嘴角朝下一撇,眉眼低垂,满是失落怅惘,恰似春日枝头那娇/艳欲滴的娇花。

遭了寒霜突袭,花容失色,周身的喜气、盼头一下子散了个干净,仿若脊梁骨被抽去,没了支撑,身子都发软。

所幸他俩相处年月久长,情谊深厚得如同连根并蒂而生的莲藕,泥里水里一道扎根,风里雨里相互扶持。

纵是今儿个闹出这点子不愉快,有点小隙小怨,却也断不至于因这事儿就心生嫌隙、情谊崩塌。

彼此心底都跟明镜似的,晓得这不过是悠悠漫长岁月里的一抹小小波折,恰似湖面偶起的涟漪,风停了,水纹也就平了。

提及贵君为何厌憎凤璃月,说来原由倒也简单,却满满都是这红墙高院里的腌臜无奈、世态炎凉。

在这深宫内院,向来是暗流汹涌,恰似平静海面之下藏着湍急暗流,人人都戴着副花团锦簇的面具,面上笑语盈盈,心里头却各怀鬼胎、算计不停。

在这等环境里,寻个能敞开心心扉、畅所欲言、谈天说地的兄弟,真真是难如登天,仿若在茫茫无垠的沙海之中,苦苦寻觅一泓清甜可口的清泉,珍贵非常,稀罕至极。

那凤璃月她爹——刘君,性子恰似春日暖阳下的柔风,温和绵软,在这争宠成风、人人眼红心热的后宫里头,仿若一股澄澈清流,格格不入却又清新怡人。

他从不为帝王那点恩宠汲汲营营、机关算尽,与贵君相处时,氛围轻松自在,仿若寻常百姓家的小院,虽说门第出身相较略低些,少了几分高门大户的华贵,却有着小家碧玉的温婉宜人,满是烟火气。

二人时常凑在一处,摆上茶盏,品茗论诗,或是相互打趣、逗乐解闷,好不快活,真真是把这宫闱深处当成了世外桃源,自得其乐。

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变故仿若惊雷,陡然降临。

凤璃月的娘亲,恁地做出那般惊世骇俗、叫人瞠目结舌之事,竟将贵君视作心头珍宝、最为知心贴心的兄弟,悄没声儿地勾了去。

一/夜之间,二人仿若人间蒸发,踪迹全无,只留贵君在这冰冷孤寂、仿若冰窖的后宫之中,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往昔那些一同欢笑、互诉衷肠、抵足而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若昨日之事,可转眼间,人已散天涯,音信杳然。

贵君的心呐,恰似被一把锋利利刃,狠狠剜去一块,空落落的,疼得揪心,那滋味,真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自那之后,这后宫于贵君而言,更似一座阴森可怖的牢笼,周遭高墙冰冷坚硬,困住他这只孤鸟。

他形单影只,每日里仿若惊弓之鸟,战战兢兢,既要时刻提防旁人明里暗里使的那些腌臜算计,防着言语陷阱、阴谋构陷。

又得小心谨慎,盯着膳食酒水,生怕不知何时,便会有人悄摸混进些毒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这般遭遇,层层累加,如同压顶泰山,怎能不让他对凤璃月心生怨怼、恨意难消?

每念及往昔情谊,再瞧瞧如今处境,那往昔情谊便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灭,被这汹涌澎湃的恨意瞬间扑灭。

唯余满心苦涩,恰似黄连熬煮,只能在这寂寂深宫之中,独自吞咽,无人可诉,亦无人能解呐。

夜,仿若一匹墨染的锦缎,浓稠厚密,沉甸甸地兜头罩下,将这巍峨宫闱捂了个严严实实,四下里漆黑一片,唯那寝宫角落。

孤烛摇曳,恰似困在暗夜汪洋里的一点微光,挣/扎着闪烁,映出萧芸那张满是凝重与愁绪的面庞。

她眉尖若蹙,恰似春日含愁的柳梢,指尖不自觉地在眉心轻揉慢捻,仿若妄图将那心底悄然涌起、如乱麻般的烦忧抚平熨帖。

可那眉间褶皱,却像岁月犁下的深沟,愈发显眼,藏也藏不住满心忐忑。

双眼呢,恰似被磁石牢牢吸附,直勾勾盯着案几上那信笺,目光反复摩挲上头字句,似要从那墨痕间,抠出暗藏的深意来。

那意蕴幽微,恰似花丛里隐匿的荆棘,看着娇/艳,稍不留神,便能刺得人鲜血淋漓、疼入心窝。

这信里言辞,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暗藏乾坤,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偏生事关之人是个男子,在这规矩森严、盘根错节如老藤的宫廷之中,男子身份,好比埋在繁花盛景下的暗雷,平日里悄无声息,稍有差池。

便是天崩地裂,能炸出无尽祸事,把这朝堂后宫搅得人仰马翻。

国师素日里仿若能窥破天机、深谙命理,所言所语,那都是金科玉律,如同定海神针,谁敢轻慢?

若依了国师嘱咐,此事便容不得半分草率,必须谨小慎微,万不可误了大局,否则,朝堂之上定起惊涛骇浪。

后宫之中亦会暗流汹涌,危及江山社稷,这祖宗基业、万千子民,可都担不起呐。

萧芸此刻心乱如麻,思绪恰似秋风里的飘蓬,没个着落,晃晃悠悠就飘远了,脑海中姐姐那温婉面容。

恰似春日暖阳下的芙蕖,徐徐绽开来,心头一暖,可紧跟着,愧疚与忐忑便如凉水浇头,把那点暖意冲得七零八落。

姐姐向来心慈手软,是那菩萨般的心肠,通情达理得很,往昔日子,不管碰上怎样的艰难坎坷、风雨泥泞。

姐姐总是默默站在身后,似那遮风挡雨的港湾,递来温暖与力量。

此番决定,虽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却棘手得很,像攥着一把双刃剑,伤人亦伤己。

萧芸暗自思忖,咬着唇/瓣,犹豫再三,终是想着,姐姐那般宽厚,理应能体谅自己的苦衷吧?

这般念头一冒,心里头便像寻着了主心骨,多了几分笃定,仿若飘摇小船驶进了避风港,有了片刻安宁。

主意既定,萧芸长舒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似要把那紊乱心绪一并吐/出,伸手拿过笔墨,铺纸研磨,动作熟稔却透着几分凝重。

笔锋落纸,游走如龙蛇,须臾间,写下两封书信。

头一封,送往那宫中掌管影卫诸事的管事之处,纸上墨迹寥寥,字如寒星散落,措辞简洁干脆,透着股子不容置疑、冰寒彻骨的冷峻与决绝——“按常规处理,服下十年断。”

这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恰似平静湖面下的暗流,“十年断”三字,仿若一道冰冷沉重的枷锁,“咔嚓”一声,锁住了诸多未知与变数,叫人不寒而栗。

影卫们皆是训练有素、深谙规矩,见此指令,自会悄无声秘地按部就班,把后续事宜料理得妥妥当当。

如同快刀斩乱麻,斩断一切可能冒头的枝枝蔓蔓,将隐患扼杀在萌芽之初,不叫它有机会长成参天祸树。

再一封,写给姐姐的,笔锋稍缓,墨痕里满是姐妹连心的温情与殷切嘱托,字斟句酌,言辞恳切得似能滴出水来。

她细细叮嘱道:

“如若凤璃月某一天得了失心疯,请一定要请太医为她诊治,服下失忆的药物,方能保其平安。”

萧芸深知这宫廷斗争,残酷得似那虎狼之穴,步步惊心,凤璃月身处其间,恰似柔弱无助的羔羊,周遭危机四伏,仿若荆棘缠身。

一旦心智失常,往昔恩怨纠葛便会化作夺命绳索,勒得人喘不过气。

唯有求太医施妙手,喂下失忆之药,让她忘却前尘种种烦扰羁绊,方能如护住雏鸟般,护她周全,在这波谲云诡、变幻莫测的宫中,寻得一方安宁角落,免受那无妄之灾的屠戮。

待两封信封口落印,萧芸轻舒一口气,似把满心忧虑都妥妥封进了信笺,可那眉心褶皱,仍像岁月刻痕,隐隐诉说着内心的不安,仿若这场宫廷风云。

不过是大戏开场,锣鼓才刚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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