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殇从客栈出来,寻思着接下来要做何事时,被街头卖菜的老妪吸引了去。
君离殇近身蹲下,细声问道:“这菜如何卖?”
老妪睁眼,细看才发现,眼角红肿着,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哭的。
“这菜不要钱,不要钱……”说完把那菜往君离殇手中送。
这一下给君离殇吓得不轻,虽不知为何,但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经满满当当了。
“您可知道姚二姑娘在何处?”
君离殇边说边把那菜往回放着。那老妪没反应,应当是眼睛不似从前一般好,现在看东西渐暗渐明。
老妪半响然后才摇头。
旁边卖馄饨的伙计见这场面,便过来帮忙解围道:“官爷儿,您不是前些日子才来过么?这老娘两三年才攒够二三十两,您不全拿了么?”
官爷儿?
三年二三十两,一年连十两都还未到……
君离殇没说话,衣裳下的手慢慢攥紧了起来。
“陛下不是下旨轻徭薄赋了么?”
那伙计先是愣了愣,随后摇头道:“这些年税收越来越重,不少人家破人亡也交不上,就卖儿卖女……”
“知府呢?”
“不管的。”
“为何不告?”
“民告不了官啊!”
“为何告不了?”
那伙计笑道:“天子脚下,人命如草芥,咱们本分做事就是了,那还有命去管这苦差事。”
他又道:“我听说你寻姚二姑娘?”
“嗯。”
“你是从外地来的?”
“是。”
“姚二姑娘不知去哪了,不过姚家大娘子住在南边的一个镇子里,你可以去碰碰。”
“谢了。”君离殇收了一些菜,拿出几两银子放在那老妪旁边,“我不白拿。”
他起身时,那伙计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下一刻,双膝跪地,叩首不起。
“求您救救民生!”
“求大人。”
“救救百姓……”
话音既落又给君离殇叩了下。
三叩九拜,求您救民。
文治十六年,槐序间三日,街向席起一阵风来,有人立风中不倒,自此,无论兵在其颈、四面楚歌,他都得去。
为了这世道。
……
南边住着一些散户,虽地势偏,但依山傍水,说上来也是个逍遥地。
“周府……”君离殇走到门前,轻扣两下。
“来了来了。”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是一个女人开的门。
她左眼瞎了,只能用右眼看看,打量了许久也未看出是谁。
“您先进来坐会吧。”
君离殇进门坐在院中。院中杂乱无章,碎掉的花瓶,悬在房梁上的香囊以及屋里坏掉的器具,看着颇怪。
“这只眼睛年轻时被毒瞎了,别太在意。”说着拿茶壶给君离殇沏茶。
“小友是来做什么的?”说完望了眼天色,又默默收回眼来。
“寻姚姑娘,看样子她倒不在这。”
“唉……”她道,“她是家妹,前几年被卖到上京去了,现在都没联系。”
上京是自己的地盘,若想赚大钱的话……只会卖在兰阁。
这些年他倒没听说过兰阁还有位姓姚的姑娘。
“倒也是位苦命人。”
“这世道,谁不命苦啊。”
“家夫不在家中?”
她顿了顿道:“出去了。”
“去赌坊了。”
“是。”
他来时看到的,只因那人身上带着“姚”字的香囊,所以也就格外留意了一下。
她自嘲道:“前几日还收了一个小妾,也不知是哪来的疯女人。”
“疯女人?”
“嘴里念叨着要去寻孩子,也不知那孩子在哪。”
君离殇没再往下聊,开口便换了个话题:“家中无兄长?”
“本来是有三个姊妹的,但幼妹年少时被溺死在河中了。”
那伙计说的对,民生苦,民生极苦!
他以前未发现,现在却晚了。
有人饿死荒野,有人享荣华富贵。
他是后者,光风霁月一世,吃的世道苦却不多。
她嫁的夫婿原本是个书生,但因科举舞弊而遭万人嫌弃,后自甘堕落,沉迷于酒市赌坊,嗜酒成性。
“今日多有叨扰。”说完对她行了个拱手礼。
那人吓得不轻,忙跌跌撞撞地起身,这一下君离殇才发现,那人的腿也是瘸的。
发现的那下,他的表情更复杂了。
“大人使不得啊。”
“应尽的。”
君离殇从身上拿出两瓶药递给那人,他道:“白瓶是治腿伤的,另一瓶可以用来办一些事。”
你可以杀了他。
一国之师担着。
她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下了他的好意。
君离殇问到了人在何处,只不过是有些麻烦。
他还得再回一趟上京。
还有……
他想那人了。
君离殇离开后,那人自言自语道:“他跟那女人样貌怎么这么像?”
这一天天的……不太平了。
他没急着回去。
人丑时还走在街上。
临沂的夜晚还有光亮照着,他照光走在路上。
或许他自己也没想过,当年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九年后会为了公正而四处奔波。
第二天,临沂知府的尸首被挂在了自己府前。
引得临沂城中百姓一阵轰动。
尸体旁边还放着君离殇的国师令。
这下不止临沂,上京和各洲都传遍了。
这一下都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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