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踩了个急刹车,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白色轿车开到了解雨臣车的旁边,摇下车窗,车里面露出黑眼镜那张笑脸。
解雨臣也把车窗摇了下来。
对面车里,黑瞎子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老板,这么有雅致,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
“你不是在西藏吗?”解雨臣眼神看向别处,他语气听不出咸淡。
“活干完了,就回来了。”黑瞎子下了车,想去解雨臣的副驾驶。
解雨臣用钥匙锁了车门,导致黑瞎子又绕到了他的面前。
“是接散活,还是带孩子啊?”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发现了你这老登带着铝三角去西藏拉萨了。
“带孩子就带孩子,怎么骗人?”解雨臣嘴角噙笑,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说,丝毫不想给黑瞎子辩驳的机会。
“西藏拉萨,藏王陵。”解雨臣拄着下巴,“挺有冒险精神的,黑爷,带三个小孩去那边最凶的大墓群。”
他是有些生气,不过生气的点,从来不是黑瞎子骗他。
“只带了手电筒,干粮,水,连黑驴蹄子都不拿啊?万一蹦出个松赞干布,你是打算让黎簇他们三个,谁第二个死啊?”
他生气的点,一直都是黑瞎子骗他去拿命玩。
平时俩人聊天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他们表现出看的很开,都是轻松的语气,话也开着玩笑。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解雨臣是真的害怕,有一天会收到黑瞎子消失的消息。
完全消失,静悄悄的死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也是解雨臣为什么要他去哪里都报备的原因。
“花儿,我和那三个崽子,是偶遇,不是刻意。”黑瞎子知道自己没理,他笑着道,“我只是接了个好活,装备老板那边都给了,我自己一个下的地,谁知道在耳室遇到这三个倒霉崽子。”
他说的有模有样,“我是好心,怕他们三死在那,吴邪那边还得办一顿席。”
“然后您就带着三个倒霉孩子,在墓里溜了一圈?”解雨臣其实并不知道,他只是推理,佯装出一清二楚的样子。
这招还真的有用,黑瞎子眉头微皱,不过他依旧死咬着原来的话头,“苏万那孩子,叫我师父,黎簇带着杨好给我磕头,你也知道的花儿,我是个善良的人——”
“瞎子。”解雨臣出言打断了他,“我们回酒店聊。”
解雨臣说完,不再理会他,直接摇上车窗,驱车远去,也不管黑瞎子能不能跟上。
这一路开了半个小时,解雨臣虽然开始没等他直接开走了,不过速度一直就不快,他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去看黑瞎子有没有跟上来,黑瞎子把控着车速,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跟在后面,老板似乎没有赌气的迹象了,也不在国道上玩狂飙了。
小镇子里的旅馆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星级酒店,但也算得上干净整洁,解雨臣从不在出差上面亏着自己。
这两天节日特殊,旅馆里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解雨臣在吧台前面思索了一会,最后只告诉前台,让他们准备点晚餐,按理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提供晚餐的服务项,早就停了。
但是架不住解雨臣钱多,老板一直贯彻钱是万能的,这一人生准则。
“老板大气。”黑瞎子在身后轻笑出声,他的嗓音依旧沙哑的很,听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解雨臣回头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就看见黑瞎子身上有些灰土土的,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样子得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黑瞎子吃完就滚出去自己找地方住,不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解雨臣没回他的话,带着他上楼进了房间,这是个单人间,一室一厅一卫。
黑瞎子刚进来的时候,被这配置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乡镇小旅馆,妥妥城市大酒店啊。钱不重要,老板最看重的是格调。
单人间的床不算大,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肯定睡得不舒服。
黑瞎子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在客厅吃完了前台送上来的晚餐。解雨臣就一直在卧室里面休息,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黑瞎子蹑手蹑脚的进来的时候,没敢开灯,他在黑暗中找到沙发的位置,躺在上面缓慢的眨着眼睛。他知道解雨臣在床上,也知道他的脾性,花儿爷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狭窄的位置。
俩人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天花板,黑瞎子很累,从斗里面出来,一直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已经困乏过头了。头很晕,但是根本睡不着,
解雨臣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他有些微微发冷,哪怕是被子盖得很严实,也抵不住身体冷的发抖。
许是山风吹的解雨臣有些感冒发烧,他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浑身开始酸痛,头疼欲裂,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并不踏实,可以说是噩梦连连。
梦里,他这一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开始在脑海中一一闪回。最开始的画面,是二月红的那间小院,冬至,腊梅点雪,湛空飘絮,解雨臣在这里,有一个最幸福的童年,他扎着两个辫子,在院里踢毽子,二月红就在屋里的躺椅上看着他。
解雨臣记得二月红手里捧着白瓷杯的茶水,那是为他特意晾的。还有桌子上精致的糕点,解雨臣玩累了,就会把它们吃个干净,二月红不吃也不喝,他只用帕子擦掉解雨臣嘴角边的糕点渣。
寒风彻骨,天际灰蒙,雪逐渐变大,二月红的棺材停在里堂三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他们非常的吵,二爷爷生前也见不到几面的人,哭的像是死了亲爹,哭天喊地的在灵前,真的很乱。
二月红有三个亲生子,灵前却有两个蒲团,解雨臣就跪在其中一个上面,他跪的笔直,最开始,连眼泪都没流一滴,只是呆愣的看着二月红的棺材,痴痴的看着。
第二个蒲团上面,一直没有人敢跪,他们祭拜都是在解雨臣后面。
他们说,第二个,是留给四爷的,陈皮阿四。
留给孽徒的。第三日凌晨,这个陈皮阿四依旧没出现,众人抬着棺材要出殡了,解雨臣还是哭不出来,他感觉心里压着块石头,很沉重,压在心口,宣泄不出来。
抬棺的伙计一脚踏出了灵堂,这后院突然就有一声惊艳的开嗓,这一嗓子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神似二月红的腔调,惊呆了所有人。
不同,气息不稳,音调没到高度,但是情感很饱,伴有哽咽。
“虞兮虞兮奈若何——。”
解雨臣听着,身形一顿,他只感觉眼睛温热,抬手去抹,已经泪流满面。
哭,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并不陌生,解雨臣从练功开始,一直在哭。
再后来,是解家九爷死后,本家的男人像是约好了一样,死的死,残的残,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挑起这家里的担子。一群女人此时聒噪着开始要分家,解雨臣坐在九爷的太师椅上,呆愣的看着他母亲劝前劝后,低声下气。
寒冬过后就是春,可是倒春寒是真的厉害,二爷爷院里的梅树已经死了,原因不明。不知道那颗海棠树,抵不抵得过酷寒的严冬。
现在,旅馆房间内。
黑瞎子蹲在床头,眉头紧锁,他伸手抚上解雨臣的额头,烧的滚烫。
冷毛巾已经不管用了,解雨臣烧的开始喃喃自语说胡话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推开身上的被子,狠皱眉头,一只手把睡衣的纽扣全部拽开,“热...。”
能看得出来,解雨臣的确热,因为他全身都已经烧的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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