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念关山》

两人落座，等老板上茶的时候，宁远舟就开始说话。

宁远舟：你知道我们六道堂的森罗殿其实就是把收到的信息，进行整理汇总。这些消息无非就是朝堂上和后宫里的。

洛云嫣伸手碰了他一下，他不再说话，接着老板就端了茶和两盘小点心过来。

宁远舟目送老板离开时，洛云嫣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宁远舟回过头来，就看见紧挨着自己坐的洛云嫣。

洛云嫣看着宁远舟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放松，整个人明显的紧绷起来。

洛伊宁：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被洛云嫣这么盯着，宁远舟这一刻觉得自己脑袋里都是浆糊，一片空白，刚才说到哪了。思路还没找回来，为了掩饰一下，他拿起茶抿了一口，差点烫的呛出来。硬挺着咽了下去，然后清清嗓子才继续说。

宁远舟：等朝堂上的事啊，难免要留下些痕迹的。等我们到了安国，我就带你去我们尘封已久的密档室，拿到密档，进行对比。查查出事后，谁是受益者。总能找到除了安帝以外的受益人的。

宁远舟交叉着两手，说话时松松紧紧的，不自觉的用力。

洛云嫣在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桌子上可以加的品类，给他选了补肾益气的茱萸。

宁远舟看着面前洛云嫣手里的茶杯，抿嘴笑了，双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宁远舟：味道不错，你手里又拿了什么？又是点心？

洛伊宁：嗯，这边食味居的特色，同样不外售哦～

宁远舟：食味居，你这么富裕吗？每次都去食味居，还总能拿到不外售的点心。

洛伊宁：反正我肯定比你富裕就是了～走吧。

两人站在屋檐下，外面突如其来的雨，在夜色下，很是带着伤感。洛云嫣看的出神，把手伸向雨中。突然，手上的雨被遮住了，原来是宁远舟撑了把伞在她头上。

洛伊宁：之前在安都那次我见到你，你是在进行卧底任务吧？

宁远舟：是啊，幸亏第一天就遇到你，大主顾啊，老板对我态度相当好，也心情大好的教了我不少东西。

洛伊宁：那这么说我还帮你大忙呢。

宁远舟：实话实说，确实如此。你那时就知道我是六道堂的，却为什么帮我隐瞒了身份？没上报呢？

洛伊宁：我又不是自愿加入朱衣卫的，杀个把该死的人可以，但谁也别想左右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说就不说，就这么简单。

宁远舟：想想也是好笑，我们在梧都相遇一次，我这个六道堂为你洗脱了嫌疑。又在安都相遇一次，你这个朱衣卫帮我隐瞒了身份。

两人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洛伊宁：也幸好，身份没有揭破，不然啊，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聊天了。估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阵风吹过，楼上掉下一朵小花，宁远舟顺手接住了。他看了看，伸手，把它递向洛云嫣。

宁远舟：多谢你没有揭穿我的身份，也是你上次编的手绳的谢礼。

洛云嫣笑着伸手接过这朵小花，正要说话，就看见两个醉酒的人歪歪斜斜的走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揽住宁远舟的腰。

宁远舟其实感觉到两人撞过来了，所以也本能的伸出手去揽住洛云嫣。就完成了两人互揽对方腰，拥抱旋转的场面。

宁远舟：我怕你被撞到，不是故意的。

洛伊宁：我也一样，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啊。

洛云嫣这句心有灵犀又把宁远舟给调戏到了。他脸又红了。雨下的越发大了，两人找了个屋檐避雨，然后闲聊了起来。

宁远舟：你今天其实是出来拿消息的吧。你自己仍然在调查你母后的事？

洛伊宁：我不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自己的也要继续查啊，万一有线索了呢？

宁远舟：说起来，其实你和昭节皇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吧，甚至可能还没你师父和她相处的时间长吧。

洛伊宁：是啊，刚开始那一年，我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后来我知道她对我是真的好，才放下心来，更用心的相处，可安帝让我加入朱衣卫，我就没时间陪母后了，认真算算，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三年都不到。

宁远舟：所以你才那么执着于要找出真相，给她报仇。

洛伊宁：也算不上吧，可能也是想让自己彻底对安国失望吧。只有彻底失望不抱幻想，才能更好的给母后报仇。

宁远舟：其实，我比较好奇，你身为公主，在朱衣卫也要受罚吗？

洛伊宁：呵，公主？追封之前我只是皇后养女，一个县主都是高看我了。至于受罚，当然会，低级的白雀会被罚鞭子，高级了，犯错误就下冰泉，那个刺骨的冷，去过一次就不会有人愿意再去第二次。我也算幸运了，母后总是找借口在我和师父受罚时，叫我们去她那罚跪。然后关上宫门，带我们吃好吃的喝酒，或者一起逗池儿～哦就是二皇子玩。母后教二皇子背诗：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雄雌。

宁远舟：你母后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其实以前我们六道堂跟你们朱衣卫一样，都有特别严苛的规矩，一样要求服从，不问对错。可我觉得间客组织不是一味追求服从的机械，普通人，只要用的合理，一样可以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洛伊宁：所以，你就找了元禄他们？

宁远舟：是啊，就比如十三。他母亲是前朝的县主，所以他一出生就锦衣玉食，富贵荣华。所以就养成了那么一个纨绔风流的性子。我还记得他刚来阿修罗道的时候，把堂里能调戏的女缇骑都调戏了个遍。我呢，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然后呢，每天陪他一起挨道主的鞭子，最后他才认了我这个兄弟，愿意听我的。

洛伊宁：他能遇见你这么个上司，真好。我在朱衣卫，只有上面的指挥使知道我是个县主，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我还有这么个“尊贵”的身份，所以，我刚当白雀时，常常因为不肯学习如何勾引男人，被我的那个训鸟师当众鞭打，以儆效尤。同是白雀的那些姐妹，却只是个个笑看着我，觉得我傻。虽然我最后也学了白雀的诸多技能，可指挥使还是顾及着，万一身份被揭开安帝颜面保不住，没让我真的去牺牲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这个训鸟师，学会了这个，我任务倒是执行的很顺利，只要演一演，然后下点药，不用搞得一身血。

宁远舟：那你后来没报复回去？

洛伊宁：报复？等我升到紫衣使的时候，她就因为伙同她人半路截杀我，被卫里毒哑了送去花楼了。我呢，只在她被送去花楼的时候路过了她一次，她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足够她悔恨一生了。她那些年抽我的鞭子足有三百五十五下。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过她前几年就没了，据说死于脏病。

宁远舟：你这县主当的，还不比平民百姓来的强呢。

洛伊宁：也不能这么说，虽然罪受了，可本事我也学了。朱衣卫的女子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虽然我也医术精通，能多活些年头儿，可这些年受罚加上受伤，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为太遭罪而想早些结束生命。

宁远舟：别这么说，你都离开朱衣卫五年了，以后的路都会更顺利，活的更好的。

洛伊宁：宁堂主，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宁远舟：咳，这雨也停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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