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晓和百里从天牢出来时,天色已经入暮,天空中飘着几颗雨星子,很阴霾。
两人刚走到皇宫外,就看到赵真领着秦素急匆匆往宫里走,便又停了下来。
秦素看到云破晓时,脸色瞬间冷若冰霜,眼眸中透着浓浓的怨恨。
女人一旦反目,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云破晓很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怕就怕,秦素会忍不住告诉蜀皇苏引的身份。
百里见气氛不对,过去冲赵真拱了拱手,道:“多谢赵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这人情在下没齿难忘。”
赵真倒是随和,笑道:“军师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了大将军,可要给您们叫马车回府?”
“不用,我有骑马来。”
“那杂家就不打扰二位了,皇上还等着咱们呐。”
“公公慢走!”
百里若有所思地目送着赵真和秦素进宫,直到他们俩走没影儿了才转头看了云破晓一眼。
云破晓此时面沉如水。
他狐疑地问道:“大将军,您怎么把秦素得罪了?以往她看到您就往你身边贴,今天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府吧。也不知道无双醒了没有,在宫里待大半天了。”
百里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整天过去,苏引依然没醒,就好像睡着了似的。她气息和脉搏依旧正常,就是不醒。
阿冬守在边上哭得难以自己,因为苏引是她唯一的依靠。
云破晓在床榻前站了很久才离开,回到书房就跟百里说了苏引是女儿身的事情。
但百里并没有太惊讶,问道:“所以,在她入军营之前你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咯?”
云破晓点点头,没有说苏引光屁股摔在他面前一事,那实在太丢人了。
百里思虑许久,问道:“奇怪,画班主不是知道苏引的身份吗?以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怎么会隐瞒?”
“这事儿我也很奇怪,画班主对于苏引的事情只字未提。亦或者说,他并不是很清楚?”
“不可能!”
百里摇摇头:“既然京都城还有萱姬和青羽在,常玉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这其中必然有鬼。”
“萱姬此时就关在地牢,你去看看吧。我去看看无双,她已经昏睡两天一夜了,我不放心。”
云破晓说着边走,百里叫住了他:“您不会真的喜欢她吧?就因为如此秦素才对你冷眼相向?”
“怎么会,她只是我的兵,在我麾下总得关心她死活吧?”
百里一脸的意味深长:“大将军,我跟您多少年了,还看不出您的心思?您没发觉每次提到她您眼底都有光吗?”
云破晓怔了怔:“我不过是个短命之人,下一次蛊毒发作说不定就死了,怎么会去奢望儿女情长?”
他一顿,又语重心长地道:“百里,这事儿你知我知就可。”
……
夜里电闪雷鸣,酝酿了一整天的风雨汹涌而来,噼里啪啦打得梁上瓦砾啪啪响。
风好烈,屋外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小点儿的树直接被连根拔起。
西院厢房里,气氛比外面更加压抑。
——因为苏引的气息忽然间变得似有若无,所有生命迹象都在逐渐消失。
也就是说,她在慢慢死去。
“公子,公子您醒醒,呜呜呜……您不能丢下阿冬一个人啊,您醒醒啊公子……”
阿冬跪在床前抱着苏引哇哇大哭,她已经毫无办法,因为查不出任何病症。
陈山河也被凌飞送到了元帅府,给苏引检查了好久就得出一个结论:无药可医。
云破晓无计可施,于是又冒险把宫里的太医全都请过来诊断,结果都跟陈山河一样。
送走太医后,云破晓把阿冬也撵了出去,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苏引,心乱如麻。
他不信苏引会死,在军营时陈山河也说她会死,不也没死么?
他试图再用冷水刺激苏引,拿着棉布浸了冷水往她脸上敷,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活了二十多年,云破晓一直站在风口浪尖叱咤风云,从没有遇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
眼睁睁看着苏引慢慢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
窗外风雨飘摇,惊天炸雷一声接着一声,轰隆隆就好像是在元帅府的上空爆开。
整个府邸的侍卫都围在西院外等候差遣,就连百里也只能撑着伞焦躁地站在院中,面色沉重。
云破晓嘴上说着无情,其实哪叫无情?
他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冒着被蜀皇发现的危险把太医全都请过来诊治。
可是无用。
——哐哐!
厢房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长风想冲进去看看,但被百里拦住了。
“你去传个信给暗枭,问无尘大师找到没有,不管人在哪儿都立刻报上来。”
“即便找到,这还来得及吗?”
“甭管来不来得及,死马当活马医,快去。”
“是!”
屋内,云破晓狂躁得像一头困兽,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摔得稀烂,却也惊动不了苏引。
她依旧沉睡,不,是昏迷,或者正在死去。
云破晓又坐在床边,把苏引紧紧抱在怀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体温在急速变凉。
这一刻,云破晓想起了常玉临终时的话:“她若活过十六岁,便是一段好姻缘,若是活不过,便是孽缘。”
无尘大师早就断言她会死,她果然就……
“无双,你真就这样死了吗?我怎么办?”
不知道何时动的心,总之就是动心了,想将她藏在心里,藏在身边,然后护她一辈子。
却原来,他根本护不住。
“无双,无双,你醒醒啊,你若醒过来,我答应不让你学骑马,不逼你参军,可好?”
然而苏引听不见,她像没有呼吸,身体也开始僵硬。
云破晓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依然眉骨如画,依然明艳无双,就是毫无声息。
啪!
忽然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苏引脸上,旋即顺着她的脸庞又滑入了耳鬓。
然后很多的泪珠如断线珍珠似的落在她脸上,可她不知道,有个在人前呼风唤雨的男人,正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你是我的妻啊,我还来不及下聘,来不及为你铺十里红妆,你怎可离我而去呢?无双你醒醒,你醒醒。”
没有回应!
那只被云破晓紧紧握住的手,好像忽然间失去所有支撑,缓缓耷拉了下去。
气息停止,脉搏停止……
云破晓怔怔看着苏引净白的脸不知所措,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他捏着她的下颚,低头缓缓含住了她冰凉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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