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安静得出奇,苏引不愿意离去,因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常玉死去,即便那个女人在某种程度上跟她毫无关系。
可她舍不得,这是几辈子下来唯一一个想要为她存嫁妆,想要疼她的女人,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而能去太医院请动秦素的,只有云破晓。
旋即,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云破晓面前:“大将军,求您救救她,任何代价小人来承担,可好?”
“你承担得起吗?”云破晓用剑抬起了苏引的下颚,逼她直视他:“苏无双,你可知她为何忽然病重?”
苏引自然不知道。
云破晓语重心长道:“四夫人是蛊毒发作,这是画班主专门用来控制细作而养的一种蛊毒。蛊虫会寄居在宿主身上很多年,甚至到死都不会发作。”
——果然是蛊!
苏引没见过巫蛊之术,心头没来由一阵恶寒,遍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云破晓又道:“一般来说,这蛊毒不会发作,除非这个细作被画班主认定成叛徒,已经失去控制,便会催动蛊毒。这蛊毒一旦发作无药可医,必死无疑。死于蛊毒的细作下场极其凄惨,身体会被蛊虫慢慢吞噬,直到剩下一具枯骨。”
这不是恐吓,这是事实,因为死在画班主蛊毒下的细作不计其数。
历代画班主都是本性凶残的人,所有细作一旦失去价值,一旦遇到危险,他都有可能弃车保帅。
苏引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巍巍道:“难道就,就只能等死吗?”
“若我没猜错,四夫人身上之所以出现血点就是蛊虫在作祟。而她心口那条线就是蛊虫,蛊虫没入脖子人就会死去。”
云破晓把常玉那夜里只身去见画班主的事情告诉给了苏引,幽幽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被画班主追杀了吧?”
“这个人在天子脚下杀人,没有王法吗?”
“王法?对于画班主这样的江湖大帮派而言,王法根本不存在的。”云破晓收起剑,又道:“你走吧,本帅要歇息了。”
苏引还不死心,乞求道:“大将军,秦太医肯定有办法的,您帮忙请她去给我娘看看好不好?哪怕减轻她一点痛苦。”
“杀了她,痛苦就没了。”
“……”
听得云破晓这般冷漠的话,苏引心知求他无用,就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元帅府。
此时已经是五更天,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四下里狂风呼啸,看样子要下雨。
苏引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好无用,眼睁睁看着常玉受那蛊毒侵蚀之苦,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她也无法去苛责云破晓的残忍凉薄。
因为他说得很清楚,常玉是细作的事一旦大白天下,不止司马府,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轻则下狱,重则砍头。
现在最可怕的是画班主已经到了京都城,还是沈千鹤邀请来的,万一走漏风声,难保司马府不遭殃。
历来庙堂之上就没有真正的友情,权臣间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算是难得。
云破晓不愿意去找秦素,肯定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想到这儿,苏引自嘲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谁有那么大方,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帮忙呢?”
可是,她也不忍心常玉就这样活活被蛊毒折磨死,既然云破晓说画班主在清风吟,那便去清风吟找找看。
这蛊毒能下,应该也能解。
打定主意,苏引就径直往清风吟那边去。没走多远,忽然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像是把天分为了好多块。
紧接着“轰隆隆”的几声惊雷由远及近炸开,周遭狂风大作。不过瞬息间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子铺天盖地就掉了下来,一点儿缓冲都没有。
“MMP,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苏引气得诅咒了声,急忙躲在了街边小店的雨棚下避雨。
但这雨越下越大,犹如在天地间拉起了一张巨大的帷幕。雨太急,街道路面上很快就积了一洼水,一眼看去像河似的。
这操蛋的天气,把苏引心头的勇气打击得灰飞烟灭。
其实她没有太大把握能把画班主怎么样,毕竟能与云破晓对招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她这一去纯属找死。
蝼蚁尚且贪生,她也不例外。活了几辈子的人,知道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
可是,想到常玉那样子她心又软了,心一横又朝着清风吟而去。
正跑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她转回头,便看到一辆马车从浑浊的雨水中趟过来,这是秦素的马车。
赶车的人是长风,行驶到苏引面前就停下了,车帘被剑柄掀起来,露出了云破晓那张阴霾的脸。
他嗔道:“愣着做甚,还不赶快上来?”
“……大将军!”
苏引连忙爬了上去,才看到秦素也坐在里面,紧挨着云破晓,一脸的温柔。
“秦姐姐,您们这是?”
秦素浅笑道:“阿晓说您娘亲病重,让我过去看看。”
苏引喉咙一哽,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云破晓说得那么冷漠,竟又冒着大雨去把秦素请来了。
好久,她才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谢谢大将军,谢谢秦姐姐。”
云破晓没理她,侧身埋头卷书。秦素含情脉脉地瞥了他一眼,又敛下眸子抿着嘴偷笑,这模样好美。
然而云破晓竟不知,连眼底余光都没给她。
少顷秦素又看了苏引一眼,道:“苏公子,听阿晓说你怕令慈看到你这结痂的脸,我这儿有药膏能暂时遮一遮,你可要试试?”
“好,谢谢姐姐!”
“过来,我帮你敷。”
秦素这药膏与现代的遮瑕霜有得比,但显然效果要好很多,这药膏抹在脸色会形成一层与肤色一样的薄膜,像是新长了一层皮。
她抹完后盯着苏引的脸看了许久,惊叹道:“苏公子这长相不愧是京都城第一美男,着实好看。阿晓,你说呢?”
云破晓依然手拿卷书,连眼皮都没抬,一副很不待见苏引的样子。
苏引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秦姐姐的医术真是超群,谢谢您。”
秦素莞尔一笑,道:“苏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大将军亲自来找我,无论如何不能推辞的。”
这话显然是说给云破晓听的,但他置若罔闻,轻轻又翻了一页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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