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充其量是他的附属品

我和卓翰的婚礼结束不到三个月，卓奶奶离世了。

卓翰悲恸万分。

我第一次看到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他，面瘫脸的他，像一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他哭得整个人直发抖，仿佛多年来的各种压抑，顺带着卓奶奶的离世而释放。

他埋在我的胸前抽噎哽咽。

衣衫都被他哭湿了大半。

我算见到他最狼狈的一面了吧。

傲娇坚韧的男人卸下伪装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因失去至亲而悲伤难过的男人。

无法自控的母性泛滥，我的手轻抚着他的背，无比温柔在他耳边安慰：“阿翰、阿翰，你以后不要将心事都藏在心里，偶尔也要适当发泄出来好不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以后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会是你身边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男人沉默半晌并没有应我，只是吸了吸鼻子，在我怀里轻轻点头。

我以为一种无形的牵绊在我们之间悄然转变了。

·

却不知...

这爱情啊，是勇敢者的游戏。

而我勇敢过了。

但也许...

不平等的感情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

婚后一年左右的某个晚上，卓翰第一次带我参加他的私人饭局聚会。

踏进那个极致奢华的私人会所时，我依稀看到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孔轮廓。

是了，这才是属于卓翰的朋友圈子。

洪健、唐文、海钦，还有旭明，这几个人都是当年我们同届同学的顶尖学霸。

洪建考上北大，博士后直接留校任职，据说正在负责某个重点项目。

唐文则是考上复旦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创业，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

海钦高中出外留学，回国后在鹏城混的风生水起，今天是卓翰跟他们的例行聚会，除了洪建没带女伴，其他人都带了。

“哟、卓总，今天终于舍得把嫂子带出来让大家一起见见了。”旭明打趣道。

旭明算是我在卓翰身边见到最频繁的人之一，他的事业多年来跟卓翰公司深度绑定。

其他几人看到我的出现，眉目微挑，显然有些讶异，皆是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落座后，海钦殷勤地替卓翰倒上酒，侧身对我微笑道：“没想到我们卓总藏了一年的娇妻，原来是我们的老同学，他这人也太会保密了。”

“实在太有缘了，今晚必须喝一个，这是我庄园的酒，江妤你尝尝看。”

海钦说完也不待我回应，开了瓶塞拿过一旁的高脚杯就要往里倒。

这时，我旁边一只修长的大手横空盖住杯口，抬眸一看，是我的丈夫卓翰。

一桌人不解看他。

卓翰扫了一圈将目光放在海钦身上，浅笑。

“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就行。”

这么多人看着，我难免略觉尴尬，悄悄扯住他的袖子，轻声说：“没关系的，我喝一杯吧。”

卓翰却不容置喙，拿过我的杯子倒上果汁，搁在我面前：“你喝这个就好。”

嗯，有点霸道。

但我的嘴角止不住想上扬，那种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既然他这么说，我就听他的。

周围啧啧声不断，唐文笑着第一个揶揄：“还得是江妤啊，我们可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旭明摇摇头，叹道：“你们啊，还是少见多怪咯，我这一年吃的狗粮可别太多了。”

海钦讪笑：“确实。”

“结了婚的男人还是有变化，看见卓老板跟江妤如此和谐恩爱，弄得我也想早点结婚算了。”

唐文挑眉笑道。

这话一出，唐文的漂亮女伴立即凑到他跟前：“那明天跟我领证去？”

唐文猛地摇头，连说NO、NO。

众人哄堂大笑，我看到卓翰嘴角一直挂着淡笑，任由他们说，也不争辩。

卓翰跟他们在一起，神色很是自然放松，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相互调侃，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不见了。

我极少见到这样随性而为的卓翰。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照耀下，散发出男人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抗拒。

看着，想着，我不由感觉脸有些发烫，暗骂自己好花痴，低眸拿起果汁轻抿一口。

我微抬眼不动声色环视这桌上的人。

说实话，若不是卓翰的关系，估计我这辈子跟他们应当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虽说我与他们从小相识，也算老同学一场，但这个社会无疑是现实的，谁都无法否认，人与人之间的圈层阶级真实存在。

我曾以为卓翰是不屑于进同学群。

然而眼前事实告诉我，一切非也。

他只是懒于待在那个跟他不是一个圈子的同学群，那于他无益，反而可能徒增烦恼。

我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扮演着贤妻这个角色。

他们正在热火朝天一边聊着时下各种新兴行业，还有未来可能发展的空间。

一边还能与身边女伴卿卿我我。

吃到一半，我借口出去上洗手间，实则透透气。

回来时，包厢门虚掩着。

我刚要推门进去，里面的说话声顺着一股凉风吹进耳朵里。

“洪建，你不要闷闷不乐了，这情侣之间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别只顾着喝酒啊，你还不至于要为一个女人封心绝爱吧？”

我听到旭明浑厚粗矿的声音。

“要我说啊，这谈恋爱还得要跟卓翰学学，你们看看他，也没见他对江妤花过什么心思，可人家江妤从学生时代就对他念念不忘，现在嫁给他，也对卓老板千依百顺，黏的可紧了。”

旭明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无比刺耳，我按住起伏的心口，原来他是这般看待我的！

“就是啊，卓大老板，传授点经验给我们的书呆子吧，不然你看他这样子要消沉多久...”

海钦的声音加入附和道。

我攥紧门把，心脏紧缩。

我以为，即使他们再不把我当一回事，至少念在曾是几年同学的份上，有些东西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但如今将我摆在台面上讨论，就真的很伤人。

或许我在这些人眼里，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卓翰的附属品。

妻子这个身份，更像一种调侃。

呵。

我差点冷笑出声。

也许在他们心里，大概我江妤跟那种主动送上门，甚至甘愿倒贴的女人无异吧。

抿着唇，我透过门缝，看到卓翰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的摇晃着酒杯，他漫不经心勾了勾唇。

“男女之间一谈感情就容易伤人。”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别太认真，一旦认真你就输了，谁先主动谁先输。”

我的脸，唰的发白，感觉全身发冷。

那我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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