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要怕不许哭
还有一周就放寒假,小夕心神不宁,本来就定好机票的索性回家去看看。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发短信给妈妈“你好吗?有空回复我。我回家看你,等我回来”
其实小夕想给缺席多年的爸爸打个电话,但压根没有他电话号码,他的缺席是很久的事情。记忆里他每次出现就像到岗签到,记忆力他没有笑容。第二天小夕就直飞西京都,回家,回家,只要回家就什么都不怕量。妈妈还是没有回复,他的心越来越慌。
小夕的家在西京都昭阳区,三环的中心地方,这房子是他们母女两个的安身立命的地方。严格来说父母早就分居,是外婆和小夕母女三人在一起。外婆是个神秘且旧上海“老钱风”的老太太,但对她的过去三缄其口,好像她不缺钱也没留下什么,甚至记忆。外婆是七年前年去世的,那一年小夕刚刚放假,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外婆被救护车拉走就再没回来,妈妈拉着小夕说:“哭解决不了问题,她是癌症治疗太漫长会丑陋,她想走就走吧,不要怕不许哭”
小夕做好各种准备,甚至咨询了有律师父母的同学,确认这是拘留调查不是关监狱,妈妈是法人但不是挪用公款,她自愿调查不是不能回家。回家的路是那么漫长,可能以前是妈妈接机,现在是机场大巴的缘故。
家还在回得去,小夕就这么恍惚中打开家门,意料中的里面没有人,房间特别干净还有柠檬香味。她心慌就像春天的野草,拨打了好多好多好多次的电话,没有人接,微信里也没有任何留言。小夕坐在妈妈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突然有人敲门,她冲上去打开,是查电表的物业阿姨。
“你们家以后注意一点,多交一些,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我们一次次上门找。咱们首都不兴赖账”物业阿姨在一楼,她肯定是听说什么看到什么才追着小夕交电费水费的。
“水费284,电费67,你多交点,欠费了我去哪催你们母女啊,欠水电费会贴条的”小夕赶紧交了五张毛爷爷,突然觉得阿姨这话里有什么深一层的意思。还没来及想电梯门就关上了。她眉眼涌来一股酸楚懒得再说什么,只垂下了眼睛转身回去。
抽屉里的资料显示妈妈两个多月前住过院,一大堆的看不懂的诊断书,还好有医保,六位数的账单剩下的最后只交4位数。最后黄色的单据日期是一个月以前,妈妈就出院了,妈妈在电脑键盘下压了一千块,这是他们母女的秘密。就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座机响了,以前座机就是一个摆设。突然划破安宁的现在响起,小夕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里,太可怕了,这是什么情况?
拿起电话,对方声音很冷是机器人客服,“电话已欠费,请尽快缴纳,如果欠费--”小夕捂脸嚎啕大哭,是惶恐。
说是倒时差不如说是不想用脑子想事情。她依然带回来大包小包的礼物,可现在谁都不会接待她也不需要她到处见亲戚朋友。睡了6个小时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冰箱里竟然还有午餐肉、全是没开封的方便食品,妈妈这是有准备的。拿出一袋冻饺子,是芹菜馅的小包装,她突然就蹲在地上抽搐着哭起来。妈妈说过哭不解决问题,捡起刚刚乱发脾气扔掉的拖鞋,安安静静的煮饺子,心里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脸上的粉已经凝结成一缕缕的灰量。
过去的电话里还有几个人能联系,小夕打通了电话----肖争,他的青梅竹马小骑士,从高中起就每天缠着他的小男孩,那个每天都山盟海誓的家伙。
“我回来了在家,我妈妈-----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一年没见,这男孩不是小骑士了,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又高又壮。
两个人开了小会,男孩的姑父是警察局的,也许能帮忙打听。以前男孩都是手捧玫瑰虔诚的笑小卫士,现在他明显有点着急去见什么其他人。
“小姨,我想知道妈妈的近况”小夕呜咽,对方悄无声息说等下打过来,应该是身边有其他人。十几分钟后,小姨约了小夕第二天清早路口的社区花园见。
这一夜小夕都在收拾东西,想证明妈妈不可能犯职务侵占罪,当然没有。自己留学德国就是因为德国没有学费,这一年多的费用也是工薪阶层可以负担的,妈妈的收入不低,一份工资和一份兼职,另外外婆留给小夕一套房子一直租出去,都是存折上清楚写着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夕开始觉得妈妈的这事情透着不寻常,但没头绪还需要做很多很多事情,她就忘记这样的隐约的疑惑。
熬到了清晨小夕穿着有帽子的羽绒衣来见小姨袁北南,对面的女人也包裹的的跟熊一样,两个人见面竟然没有互相取笑。“废话不说了,那皮包公司是骗子公司,你妈都不知道怎么成了法人。你想想谁拿取得你们家的钥匙拿到你妈的身份证?”小姨有股子侠女气质,她塞给小夕1000块钱和一包吃的,“赶紧走吧,按照法律公司出了事会由法人承担,但是暂时不会影响到你。你妈几个月前跟我说过,想让一个人买了这个房子,怕有人动你家房子和你的脑筋。我是外人,但是谁能打这个房子的主意?你妈没做过,就不会有事,我就是你的天,天塌了也有我”
小姨的话让小夕整个有了胆气。她又给妈妈发短信--没事我不怕,我想你。
肖争的爸爸只能帮小夕带回话----只可以打五分钟电话,有监听。
“妈,我---”小夕压着眼泪,假装没事。
“小夕没事,警察会调查清楚。听话赶紧回去学习吧。以后要靠自己。不要哭没用,有个人会帮妈妈处理后面的事情,他叫许荣立,是妈妈的好朋友,相信他。家里你收拾一下,记得去扫墓。妈妈不能去,荣立跟你去吧。要自己保重”
小夕就这么躲在妈妈的床上抽搐着,她跟自己说不哭。
午饭时间,门锁有声音,小夕赶紧去看,是父亲来了,他带着两个身材很壮实的男人,据说是下属。十年没见,他眉毛和头发一样秃了,眼睛里是昏黄的眼白和血丝,这酗酒还有那牙缝里似乎还带着黄绿的菜叶子,过去他是厂子里的美男子,吃喝玩乐都上的台面,常年都是厂子里专业接待领导的专员“小夕,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他眼睛闪烁都难以聚光,有股廉价洗发水味。
“你妈的事情都怪她自己,你看看要不把房子卖了,能补给公司一点是一点,先把人弄出来。我帮你一周就好”他嘴角一直抽搐着,就像预先演习了很多遍的话在陈述着。
“客人先客厅喝水吧,你跟我来”小夕很难在外人面前指责他带他进妈妈房间。“你怎么有钥匙?哪里来的”小夕问,“我是你爸,你妈的法定丈夫,这是我家”他故意大声,像是要外边的人听着。
“你走吧,现在不会卖房子,我要等开庭,这个家两个女人都姓袁”小夕很决绝,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那个应该叫爸爸的男人叫李舒平,小夕生下来他就说不是男孩跟妈妈姓吧,她庆幸自己和他没那么亲密,不足以承受他的姓。
他瞪眼睛揪住小夕的肩膀,但是又怕外边听到,就说“你想想吧,上学也要钱,卖了房子你妈出来还能挣钱到退休,否则她坐牢你没学费,到时候我不会给你交学费,你小心出门被人打”他眼神里那种凶狠带着底气不足。
第二天,小夕听见门口有声音,她拿起羽毛球拍就冲上去开了门,是肖争,她冲上去就抱着这个男孩喘气,“吓死我了,我以为--”
“小夕,给你带了橙子和蛋糕,最近我妈让我考证住校不许我回家-----,我和一个学妹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为实习做准备”他愧疚的说着“你看看我还能给你做什么?”,他着急离开,小夕看的出来,这从头顶到脚底的寒冷,但还是微笑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忙吧,我自己可以”就缓缓关上了门。那一瞬间这个头都不回的小骑士就瞬间消失在电梯口,这一次他要退场了。小夕拿着橙子,眼泪一滴滴的滑道嘴里---苦涩。
晚上门外有声音,小夕再一次站起来过去,手里拿着羽毛球拍,是他。李舒平他应该是喝醉了酒,走起路深一脚浅一脚,好臭的味道从身上每个毛孔散发出来,是胃里翻滚的酒臭。“你来干嘛,我不卖房子,我妈没犯罪很快就会回家的,我们的家跟你没关系”小夕大叫。
“你妈是骗子公司法人,三百多万她要坐牢到死,你等一年上庭她也是法人,到时后还是要卖掉还每天有利息,你知不知道每天都有利息是什么状况,到时要债的上门把你拉去当妓女,你能值三百万?”李舒平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他嫌弃的四处大量,然后推开小夕,他肯定是在找什么房产证之类的东西。
“你喝多了,你滚开,我妈和我都不需要你”小夕挥舞着球拍,但只是吓吓他。
“你敢打你爹?混蛋,畜牲。你看我把你关起来,再去找你妈要房产证”他伸手就是一巴掌,然后揪着女孩的小辫子夺过球拍狠狠砸在小夕背上,那球拍顺着弹起来,一整根小辫子被抓下来,疼的小夕大口呼吸。
小夕躲开他第二轮殴打,结果被拽出去刹不住就倒在客厅的茶几上,一下子玻璃面碎裂开,她就扎扎实实的倒在一地碎玻璃上。这个男人真的疯了,狠狠抓起手边妈妈和外婆合照镜框砸向小夕,镜框里面是实打实的玻璃,整个就在小夕脑袋上碎裂了。她往自己妈妈的房间爬,满手满头都是扎出的血。”今天我死也要把血涂在他一身,一定要留下打斗的痕迹“小夕爬去妈妈房子里拿锤子。这个男人伸手就拽起她又朝着客厅拖着,地上出现血痕。
门外有急促的敲门声,座机也在响。趁这个男人发愣的时候小夕爬起来抓镜框自卫,男人吓得拿着垫子盖在小夕脸上,估计是怕她叫出声。女孩的力气不大,但是脸上的血突然就烫到眼睛上,红了眼睛,小夕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站起来,拽残留的镜框朝着走过来的男人扔过去,因为眼睛都是血,只听见对方啊的大叫一声接一声,他冲上来拳打脚踢却滑倒在地上,玻璃渣尖尖的扎进女孩皮肤里。
小夕最后记得就是突然门被打开,物业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冲进来狠狠抓住了李舒平。听声音是大嗓门的小姨北南,她气愤打着急救电话,小夕终于昏了过去。小姨最后说的是----门是你打开的吗?地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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