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婉宁17

这萧蘅之举，确实令人堪忧。

在无奈之际，洪孝帝只得为萧蘅掩饰一二，道：“关于大昭国皇女一事，朕早已从肃国公那里得知。大昭国欲与大燕建立深厚友谊，既已证实肃国公并无涉罪之嫌，岂有继续拘禁之理？当速速释放他，以显我国之宽容与大度。”

就冲着医馆大夫以及姜家姨娘的供词，都对姜元柏不利，若姜元柏罪证查实，他怕是在朝堂之上再无帮手，他只能选择尽快将萧蘅救出来。

婉宁心中冷笑不已，赵邺怕是急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登基八年有余，除了姜元柏和萧蘅，毫无根基，就这点本事，连大清赘婿都比不上，最起码人家皇位坐得稳稳的。

难不成，赵邺真以为他那哼哈二将便真的能确保他能安枕无忧？

薛芳菲眸光微闪，她竟不知，那位九月姑娘竟然是大昭公主。

魏乾期期艾艾的说道：“陛下不可啊，这司徒九月在刑部大牢外行凶，打伤不少衙役，若不加以惩治，微臣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啊！”

洪孝帝脸色一沉，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他咬牙切齿地斥道：“魏乾，朕乃天子，难道连朕说的话都不好使了吗？”

他们一个两个的现在就已经不听他的指令，难不成他们是打算逼宫吗？

婉宁斜倚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开口：“天子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那是大昭的公主，难不成咱们大燕的百姓便要白白挨了这顿打嘛？皇弟，你可是大燕的皇帝，合该为大燕的子民做主才是。”

李仲南沉稳而及时地发表见解：“长公主殿下所言极是，恳请陛下为刑部的衙役们伸张正义，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洪孝帝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你们口口声声追求公道，却为何还让肃国公身陷囹圄之中，这般不公，究竟何为公道！”

登基八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憋屈过，洪孝帝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不在状态的姜元柏。

姜元柏彻底摆烂了，他早在李仲南那个老匹夫肯放手让大理寺着手调查之时，便已经察觉到珍娘的事属实。

而姜梨怕是也早就死在青呈山上，

他并非未曾觉察到季淑然对姜梨的苛责，但姜家的名誉重如泰山，他以为那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纷争，故未曾将其放在心上。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季淑然的心肠竟然如此狠毒，不仅毒害了珍娘，更是夺走了他心爱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的性命。

现如今，经过薛芳菲的一番闹腾，即便他身上的冤屈得以昭雪，他又怎能坦然自若地站在这朝堂之上，统领百官呢？天下的学子们，又如何会信服一个连自家事务都无法妥善处理的庸碌之辈？

“陛下若是实在为难，不敢处置那司徒九月，大不了婉宁休书一封，让我远在北境的皇兄帮忙，也可为陛下分忧。”婉宁唇角勾起，那双漆黑的水眸中，蕴含了满满的恶意与嘲笑。

洪孝帝倏地看向婉宁，目光如同利刃，语气中充满了指责与怒气：“婉宁，朝堂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直裰。”

“本宫，受万民之恩泽，自然要以民为本，替大燕子民主持公道。司徒九月在我大燕疆域上横行无忌，其嚣张跋扈之态，岂非肃国公与陛下之纵容所致？待朝会散后，本宫必将严惩不贷，取其项上人头，以振我大燕之国威，扬我国民之尊严。”

婉宁这番话说得着实大义凛然，不少朝臣都纷纷点头叫好。

叶世杰凝视着婉宁，眼中满溢着由衷的赞赏之情。

李仲南忍不住老脸一红，长公主能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感到一阵恶寒，但见殿内气氛不对，立马站出来打圆场道：“老臣有一计 ，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孝帝的手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焦灼之情溢于言表，见李仲南主动站出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凝声道：“说吧。”

婉宁的这番话直接给他架在火上烤，处置司徒九月会得罪大昭，不处置又会寒了朝臣的心，这让他再一次埋怨起给他留下烂摊子的萧蘅。

若婉宁一意孤行的杀了司徒九月，虽说大燕国力不弱，可他弱啊！一旦与大昭开战，大燕将腹背受敌，他这个皇帝怕是真的当到头了。

“老臣听闻大昭近日来刚刚结束内斗，这新任国主乃是司徒九月的胞兄，陛下不如修书一封送到大昭，为受伤的衙役们换些补偿，岂不是皆大欢喜。”李仲南老神在在的说道。

回过神来的姜元柏若有所思的望着李仲南，他可不相信这个老匹夫会这般好心，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再看看高座上孤立无援的洪孝帝，姜元柏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他怕是要愧对先帝的临终嘱托了。

没办法，敌人太强，即使他想要为洪孝帝力挽狂澜，却也自身难保，无暇他顾。

“那便依右相所言便是。”洪孝帝无奈的点头道，即便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他也只能借着台阶下来。

况且以他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抗衡北境十万大军，只能希冀于萧蘅快些出来，好替他出谋划策。

周德昭神色匆匆的从殿外进来，与他一道同行的还有此案相关人等以及几名仵作装扮的人。

周德昭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姜元柏，摇头叹气，他的这位老友糊涂啊，即便位极首辅又如何，还不一样是家宅不宁，妻离子散。

姜元柏看出周德昭示意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一切真如薛芳菲所说，姜元柏的精气神瞬间被抽走般，整个人变得苍老了几分，就连平时挺直的脊背也显得有些佝偻。

洪孝帝寒声问道：“周爱卿，事情可调查清楚？”

“启禀陛下，经由三名仵作同时验证，叶珍珍确是中毒身亡。”周德昭如实禀告道。

姜元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同僚急忙搀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在殿前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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