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的几天,林知简便从打扫庭院的下人那里听说了鹿聆消失的消息。
等再找到他的时候,浑身将近赤裸的被丢弃在某院的柴堆里。
再后来,他便听说鹿聆被迫嫁给了某个有龙阳癖好的官员为妾了。
这一切突然到林知简反应不过来。
可是明明鹿聆趾高气扬来将军府的那天,还要向程砚讨个名分的。
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鹿聆如今的下场到底来源于谁。
不过就是他私自来了将军府,触犯了老将军最后一丝底线,如今惨绝的后果杀鸡儆猴做给他看罢了。
明明那么高贵优雅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只是一夜之间,人生就全然颠覆。
林知简竟然有一丝的后怕,他现在的安好是为何。
倘若,他是当初的鹿聆呢。
倘若,程砚偏袒的人不是他呢。
原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能依附的早就只剩程砚了。
思绪还在持续,来通报的人匆匆忙忙赶来,慌张的半跪在林知简的身前,“老将军有请。”
林知简错愣,回神期间与通报之人对上视线。
那人立马就明白林知简眼神里的退缩与恐惧,似在安慰道,“将军已在回府的路上,打底也要半个时辰。”
所以这次,他必须只身前去了。
哪怕他知道,这次的半个时辰里,不再有程砚的庇佑。
……
名苑高堂,屋内昏暗一片,从被领进门,林知简就未曾抬一次头敢与老将军相见。
半跪在地上,视线触及着蜡烛反光的明晃晃的地板,老将军声调低沉,像是试探,“听我儿程砚说,三日之后便是与你的大婚。”
“三书六礼,布帛绸缎,珠宝金银,一切妥妥当当,当真像从高官贵族明媒正娶来的。”
老将军一字一句,步步逼近,咬牙切齿般的几乎要将这几十个字咬碎。
一瞬间,林知简只觉自己的下颚被猛的抬起,烛光晃了眼睛,老将军怒目圆睁,气势上几乎要将林知简整个吞入腹中。
“我当是什么样子,狐媚手段倒是使的淋漓尽致。”
说实话,现在的林知简说不怕是假的,可是的确,他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第一次见你之时,我记得我劝告过你,你可能为将军府诞下一枚子嗣?”老将军手上力气松懈,往后一甩衣袖,“我记得你不说过你不能吗?”
抵不住老将军这般力气,林知简狼狈倒地,细白的手面磨蹭出几丝血渍。
林知简垂下眸,艰难的从地面站起,颤颤巍巍的才站直身子与老将军对视。
这次,他不再有任何的畏惧之情,“还请老将军准许,我与少将军两情相悦,朝夕相处,如胶似漆,不管之后变化如何,不管地位何许,我都自愿依附将军,伺候将军,追随将军。”
林知简不管是话里还是话外,都在明里暗里的告诉他,不管以后程砚对他如何,他都誓死相随。
可是下一秒,老将军的一句话又再次抑制住了林知简在这窒息的氛围里只有一丝的喘息。
“哪怕程砚之后为了延续香火,娶了旁人吗?”
其实林知简早就猜出老将军今日寻他,一定会百般为难他,让他知难而退,就连延续子嗣这种事情他甚至都想到了。
可是真当在别人的口中听到程砚以后要为了所谓的绵延子嗣之事会跟旁人同房,跟旁人成婚这件事,为什么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痛心呢?
林知简愣了太久,就连眼泪略微湿润了他的眼眶都不自知。
可是,他终究不能将自己的在意表现的那样明显。
他徐徐低下头,遏制住本能的颤抖,“真到那个时候,任凭老将军安排,我都只字不提此事。”
……
…
程砚来的很急,大步流星。
在将近踏进庭院的时候,林知简安然无恙的从里屋踏了出来。
他面色并不好,却在看到程砚佩剑气势凛凛,一副要杀进来抢人的劲头时,他的脸上立马浮现如从前一般的笑容, 他拦住他,“怎么这样急?”
程砚挽住他,眼神上下扫量了一遍,随后一把用力抓住了林知简的胳膊,担忧的神情抑制不住,“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林知简淡淡摇了头。
程砚却觉得怀里的人儿,乖的异常。
“我要问他。”
这个他,指的定然是老将军。
林知简却忽然拥住他,劲头不小的手紧紧环在程砚的腰,他的侧脸紧贴在程砚的怀,“程砚,可不可以抱我回府上?”
“可不可以?”他微微抬了头,声音娇到似在撒娇。
说实话,这句话语抚平了程砚将近二分之一的浮躁。
林知简摆明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砚把在剑柄处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还是滑至到了林知简的腰处,他弯了身,将林知简整个横抱进怀里。
林知简依偎在他的怀,像是怕表情上出现端倪,将头整个埋了进去。
程砚一步一步,走的令林知简实在踏实,就像是在为他抚平一切的恐惧与退缩。
“林林。” 程砚贴上林知简柔软的发,他的声音低沉又沉稳,像在安慰,又像是承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必然安好一天。”
不等林知简回话,他像自说自答。
“那将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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