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3（会员加更）

夜里寒，车厢隔绝了风雪，寒气却还是丝丝缕缕地蔓进来。

念姝提了提披风，垂着睫毛恍惚地看晃动的车帘恢复平静，手里握着的玉玺已经染上她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朝前驶去。

念姝精神不济，稍稍探开一点车帘，这才发现天空下的不单单是雪，还有如柳絮般的黑灰。她向后望去，在夜色中城门的轮廓已不甚清晰，唯见火光几乎印红了小片天。

京城乱成这样，别的人她都不在意，唯一担忧地就是从小都尽力护着她的姐姐窦昭。

但念姝也没想到，她会在荒郊野岭见到窦昭和妥娘。

来不及回神，都等不及马车停稳，念姝便一咬舌尖，靠着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前倾身掀开车帘。

“念念……”窦昭眼含泪水，扶着妥娘的手跌跌撞撞地也朝她靠近，却又在看到宋墨拥住几乎是扑出来的少女时，停下脚步。

男子的白发垂在她柔韧漂亮的颈侧，她雪白的手指搭在他垂下的黑兜帽上是那般分明，这般仿若亲密无间的姿态看得窦昭一下握紧了妥娘的手，拿起帕子捂嘴咳嗽不止。

男子若是嫉妒吃起醋来会使得手段可比后院里的女子厉害得多。

她的妹妹已经够可怜的了，从明媚朝气的模样变成整日只能待在高院中病恹恹的美妇人也才过了短短几年而已。

宋墨现在还要对她做些什么？

念姝察觉到自己被宋墨拥在怀里，下意识地就拧眉抗拒挣扎，此刻眼中除了窦昭，便再无旁人。

“姐姐。”她的眼圈红红的，眼中水汽弥漫，委委屈屈地就要落下泪来。

宋墨最受不得她顶着一张绝美温软的面孔露出泫然泪下的可怜模样，偏生她也明白自己极具蛊惑性的外貌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力量。

怀中少女不做无谓挣扎，顿了顿，便抿住唇，掀起眼睫露出雾蒙蒙的泪眼，含着哀怨和隐隐责备地望向他。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她这般看他了，就是该他妥协让步或是认错低头的时候了。

宋墨在心中叹息，与念姝错开视线，钳制她的手放松了些，扯出落下的披风盖回到她轻灵的身体上。

“姐姐。”念姝拖着明显不合身的宽长披风如愿握住了窦昭的手，她们二人的双手一样的冰冷，互相对望便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哀来。

念姝原以为可以用自己换得窦昭能有一门如意的婚事，但还是来不及改变窦昭与魏廷瑜定下的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窦昭也无法抗拒，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窦昭嫁给并非良人的魏廷瑜，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情，还得想着法子填补济宁侯府日积月累下来的亏空。

而她们家中族人各个贪荣慕利，全跟蚂蟥似的闻见一点血腥味就会疯了般缠上来吸血，不把人捶骨沥脂就决不罢休。

荒郊野外，雪落不止，半人高的草地里还隐蔽着军队，不是个能说话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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