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冷宫弃妃的逆袭（七十七）

“封后大典不过是走个流程，哄骗臣民的罢了，寡人与夫人，才是洞房花烛夜，喜逢良辰时。”

颜末眸底极快地划过一丝恹色，偏过头避开了男人从身后靠近时，指尖抚上面颊的动作，“王上，莫要乱动，妆会花的。”

萧珣的手悬停在半空，少女额际的珠帘摇晃，落在手背，有种细微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面前看似处处华美的喜宴，实则并不完满。

一时间，他的心绪沾染了罕见的浮躁之气。

“夫人，你所言寡人皆已一一兑现，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以至于你我大婚之夜，脸上竟无一喜色。”

“错了，王上怕不是忘了，你答过我的，大婚之夜无论您怎么安排，我与公主都要在一处的。”她的神色越冷淡平静，越能刺激萧珣温润假面下的癫狂。

他的眉梢眼角，杀意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了一样：“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就这么怕寡人，会杀了那楚国公主？”

“确实怕。”少女眼底的镇定似是如镜面般寸寸碎裂，显露出潜藏在深处的惊惶，“毕竟我们之于大王，不过是掌心随时都能碾碎的蝼蚁。”

恐惧是弱小者面对刚强者的本能，可就是这份本能，深深刺痛了萧珣的双眼。

他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品尝少女的恐惧的，他想要占据的，也不仅仅是她这具身躯。

萧珣重新捡回温柔的假面，扯开一抹笑弧：“放心，只要你乖乖留在寡人身侧，寡人向你保证，公主殿下必定长命无忧。”

话至此，颜末终于舍得向他展露一丝笑颜，“封后大典设在清和宫，王上若真要保证，不如带臣妾一并前去观礼？”

“夫人说笑了，你尚穿着婚服，如何观礼？”萧珣见她态度软化了几分，嗓音愈发柔和，“不过，夫人可以在清和宫的后殿等待。”

大礼结束，王后便要入后殿，等待君王行椒房之礼。

两人交锋至此，便算勉强谈拢。

但颜末没想到，出了瑶华宫，萧珣不知从哪儿取来的一块红绸，郑重地塞入她掌心。

他牵着一端，“新娘”在另一端。

如此，也算百年好合。

“夫人，当心脚下。”

脚下？

沉重的珠翠令她无法低头，看不清脚下有什么，但一迈步，脚底柔软的触感，令人如置云端，不再是冰冷坚硬的石板了。

随着她一步步向前，两侧的宫人抛散着挎篮里早早备好的花瓣，漫天的花雨飘扬，有几片顺着风落在她的肩头，颜末这才看清，居然是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个时节，萧珣居然还能寻到未曾凋零的桃花，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可惜啊，就算没有顾倾华，她也要将他麻溜的踹了，去寻找下一春的。

今夜，或许将是她与他的最后时光。

好好珍惜吧，萧珣。

她将给予他最盛大的喜悦，连同最彻骨的悲伤一起。

*

酉时，清和宫下，早有内监立于西窗下，其旁设有餐桌，桌上置有豆、笾、簋、篮、俎等食物。

待王后凤舆降，萧珣已换了一身赤玄相间的衮冕上前，手虚虚一抬，便算相迎了。

顾倾华握着羽扇的手一颤，心脏紧张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前世的一些记忆碎片。

她与萧珣，是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婚仪的。

曾经，她被他轻飘飘的封了一个夫人，那时的他，不愿外威干政的旧案在晋国重演，发誓在位期间，永不立后。

“卿卿，寡人的后宫，今后只会有你一位夫人，那么当不当王后，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傻傻的信了，可结果就是在诸侯会盟的大宴上，被他当作货物一样赠送给别的诸侯王……

而这一世，她巴不得离他千百里远，却阴差阳错地穿上了这一身凤袍，与他一同行夫妻之礼，何其讽刺。

监官拖长刺耳的声音，是那样的渺远而又清晰，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跟随着指令行动

“一拜——”

帝后同向而跪祭于天。

“再拜！”

帝后转向再跪祭于地。

“三拜！”

帝后相向而拜。

“礼毕，兴！”

帝后相视一眼，齐齐起身，又默契地挪开视线。

心中想得都是——

“再多看一眼，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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