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楠竹眼神闪烁,“我听到楼下有动静,担心蕊蕊有事,就想去楼下看看情况。”
楠谨沉未给出任何答复和反应,收回视线,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倒是够关心她。”
卧室门缓缓阖上,客厅再度陷入安静的氛围。楠竹满心疑惑,被自家叔叔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难道……是嫌他恋爱脑,丢了楠家人的脸?
他犹豫了几秒,终究没敢再下楼。
楠竹放轻脚步,来到楠谨沉卧室旁的更衣室,打算拿一件家居服换上。打开几个柜子都没找到,却意外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林蕊蕊第二天上班时无精打采,连同事都察觉到了她的疲惫。她只是敷衍地说昨晚赶图到深夜,睡眠不足。
昨夜,楠谨沉如同猛兽一般,狠狠地啃咬着她,弄得她嘴唇破皮。他身上的衣物未脱分毫,仿佛故意捉弄她,亲完后便要离开,丝毫不负责任。林蕊蕊不肯放他走,勾着他的脖子。楠谨沉任由她磨蹭,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似乎在驱赶着某种味道。那是她身上柔软舒适的沐浴露香味。两人像猫捉老鼠般折腾了十几分钟,林蕊蕊累了,只好放他走。楠谨沉毫不留情,转身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想到这里,林蕊蕊心中一阵烦闷。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都不上套,实在麻烦。
临近下班,楠竹依旧不停地给林蕊蕊发消息。林蕊蕊终于点开看了一眼,依旧是那些废话。他也不告诉她自己已经来了,看样子是真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而,对于林蕊蕊来说,这究竟是惊还是喜,她自己也不清楚。
“诶,你们看到没,咱们公司楼下今天停着一辆豪车。”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有钱人那么多,开辆豪车很正常吧。”
“重要的是这辆是限量版!我老公之前也想买这款,根本抢不到。听说全国也就只有几十台,能抢到这种大玩具的,可不是一般有钱人。”
几个同事闲聊着,“我看那牌照还是外地的呢,没准是哪个阔少爷来玩来了。”
林蕊蕊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窗外,微微撩起眼皮,朝外扫了一眼,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那个人不是楠竹还能是谁?
她沉默了片刻,有些烦躁地掩面。算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签退之后,林蕊蕊穿上椰青白羊绒大衣,昂贵厚重的貂毛领挡住了她小半个下巴。她一手轻抚着领口,一手抱着围巾,朝公司外走去。
蓬松的短卷发被风吹起,原本就三七分的高颅顶显得更高了。几个同事与她并排走着,谈论着要去哪里小聚。她懒洋洋地附和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蕊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林蕊蕊转头看去,差点没认出楠竹。他将从前的顺毛发型换成了立体侧背短发,身着某个国外联名品牌的服装,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富二代的气息。他那张脸充满少年感,单眼皮,薄嘴唇,有着韩国模特般的随性风格。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林蕊蕊。一时间,沉默蔓延开来。
“怎么,看见我激动得呆住了?”楠竹伸出手在林蕊蕊面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又凑近几分,弯腰看着她,笑道,“你男朋友长途跋涉了好久才终于来到你面前,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干站着吗?”
林蕊蕊客气地笑了笑,“真的很惊讶,怎么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她的语气中没有多少喜悦,平静得如同毫无波澜的海平面。
按理说,和男友多日不见,不可能如此平静。就连旁边的同事都看出了不对劲,然而楠竹却若无其事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想你了呗,一赶完结课大作业就匆匆跑来找你了。”他在她颈边蹭来蹭去,像一只找到了归属的小狗,满心感慨,“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姐姐。”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这么多人呢。”林蕊蕊忍住心中的不适应,岔开话题,“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事们。”
楠竹礼貌地挨个打招呼,并从车上拿出一些精致的胸针礼盒送给她们,感谢她们这些天对林蕊蕊的照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一副三好男人的标准典范。
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天在酒吧林蕊蕊说的“有男友,但没性生活”的话题,各怀心事。没聊几句,便让这对小情侣离开,心里想着或许能撮合他们。
楠竹开车,林蕊蕊坐在副驾驶。途中,楠竹不停地介绍着这辆车的性能和优点。快到餐厅时,趁着一个短暂的红绿灯,他温柔地开口,委婉地送出礼物,“蕊蕊,这车就留你这儿吧,上下班开着也方便。”
林蕊蕊果断拒绝:“不用了,外地的牌照在融城有些地方进不去,车子太大,我开着也不太方便。”现在,她真心不想和楠竹有任何瓜葛。
楠竹目视前方,眉头微微皱起,“可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吗?”
林蕊蕊神色平静,“但现在不喜欢了。”
少年沉默着,依旧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蜷起,稍显用力。绿灯亮起时,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是看上别的车了吗?”
林蕊蕊微微敛眸,望向车窗外远山处落下的红霞。那红霞正缓慢地吞噬着明媚的天光。她接着说:“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沉重,不过是一辆车而已。只要我有能力,为什么不能选择当下更适合自己的呢?”
楠竹沉默不语。最后,只是不明意味地嗯了一声。
车子驶到鹧鸪天,这是融城一家私人定制的典雅中式庭院餐厅。楠竹从后备箱捧出一束极大的花,鲜艳夺目,芬芳沁人。他像没事人一样揽住林蕊蕊的腰,将花递上去,低声讨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想要什么车,我再买给你,好不好?”
林蕊蕊知道他是要带自己吃烛光晚餐,兴致缺缺。但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起争执,勉强接过了花。
楠竹雀跃不已,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林蕊蕊躲开,“有口红。”
“知道了。”楠竹乖乖应声,“下次我给你买一百支,你让我亲一口好不好?”
林蕊蕊懒得理他。
这家餐厅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庭院内以徽派建筑的木雕为主,长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高处摆放着青苔绿山、枯蝶黄叶,小溪水流潺潺,富有节奏。
两人被带到一个包厢前,还没打开门,林蕊蕊就隐约听到一些熟悉的女声,但又听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微微停下脚步,“里面有人?”
“是。”楠竹点点头,“里面坐的是我小叔,不用紧张,你不是见过他吗?都是自家人,带你跟他一起吃个饭,正好让他在融城也多照顾你些,我好放心。”
可分明还有女人的声音。
看出她的疑惑,楠竹极其温柔地用手关节蹭蹭她的脸颊,“对了,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小叔没女朋友?”
林蕊蕊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少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呼气,意味深长地说:“但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昨天在他家看见了一些女人的东西,你猜,那东西会是谁的?”
林蕊蕊任由他越来越靠近自己,不紧不慢地顺着他的话问:“是谁的?”
“喏。”楠竹站直身子,朝包厢里抬了抬下巴,“不出意外,就是里面坐着的那个了。”
透过那几扇颇有年头的楠木格栅门窗,借着微弱的落日余晖,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暗影。一男一女,身形靠得极近,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里面亲昵的氛围。
楠竹推门而入,一手揽着林蕊蕊的腰。人还没进去,声音先传了进去,“小叔,我们来了。”
屋内的两人同时循声看向他们。林蕊蕊扶着门框,迈过高高的门槛,抬眼望去,终于看到了楠谨沉身边那个神秘女人的真容。竟然是陈莹。
陈莹看到她,也有些意外,“是你?”
“你们认识?”楠竹问道。
“认识,自然认识。怪不得她也叫阿坤小叔呢,原来是跟着你叫。”陈莹看着楠竹满脸困惑,解释道,“阿坤和我哥那店不是要装修吗,就是你女朋友做的设计图,前些天经常来店里,她没告诉你吗?”
楠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但转瞬即逝。他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没说过?我们蕊蕊什么事不给我说?是我这两天光顾着赶作业,都给忙忘了。”
“嘿呦,写作业?”陈莹调侃道,自带长辈的谆谆教诲风范,“毕业五六年,我都快忘了作业这两个字怎么写,还真是时光不再啊。你们小情侣,可得好好珍惜。”
“您放心,我和蕊蕊可是奔着结婚去的。”楠竹说,“我们不用担心,反倒是您和我小叔,从大学认识到现在,怎么谁也没谈过一任对象,是不是都等着对方呢?”
这明显是在撮合他们。
陈莹娇嗔地啧了一声,“胡说什么呢,你这小子,没大没小。”
随着侍者的指引,林蕊蕊坐下。她的正对面,是楠谨沉。从进来到现在,她还没看到对方的正脸。楠谨沉始终半敛着眼皮,举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以一种闲散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即使听到他们进来,也从未在他们脸上停留一秒。
陈莹推了推他的手臂,“阿坤,别玩你那什么华容道了行吗?小诚和他女朋友好不容易来和你吃顿饭,你这个做叔叔的就不能抬头看看?”
“看什么。”
这句话把陈莹问住了,“当然是……看看他俩般配不般配了。”
说完,楠谨沉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抬起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真像是在打量楠家新娶进来的媳妇儿。
“挺适合。”他平淡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比他的神色和目光还要淡。不像是夸赞,更像是敷衍。
“就指望不出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陈莹哀怨地叹了口气,“你可别介意呀,他就这样,习惯就好。”
“怎么会?”林蕊蕊从容地弯起嘴角,露出微笑,“我也觉得我很适合做楠家的媳妇儿,那就多谢小叔的祝福了。”
那一刻,楠竹真的很想亲她。真的,非常想亲她。尤其是当她说自己很适合做楠家媳妇儿的时候,楠竹觉得自己简直没出息极了,恨不得现在就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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