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旨意已下,前朝后宫立时忙碌起来。赵祯最近的心力多是放在整装新军和武器粮草之上,就是有多余的心力也都放在墨兰那里,废后这事多是张茂则在盯着去办的。
张茂则知道赵祯心意,事情办得雷厉风行,不久就送了降为净妃的郭氏到长宁宫去了。
郭氏被废,尚美人和杨美人还以为自己出头的日子来了,刚高兴了不过几天,两人就得了一封圣旨,让她们和郭氏作伴去了。
两人当然不甘心如此,不光不肯进长宁宫静修,更是挣脱了侍卫,跑到小娘娘那里求情去了。她们两人都是小娘娘举荐的,突然听闻被废,小娘娘也是吃惊。
太后在的时候,小娘娘淑太妃并不敢太出头,直到太后去世,她才开始显露头角,估计和太后留下的遗旨,要给她太后的名分有关。人若是一直没得到什么,也就安分守己了,可一旦得到了以前不敢想的东西,那就容易养大胃口,渴望更多。
只是她还算聪明,尚、杨二人都进宫两三年了,除了刚进宫的时候得了一夕宠爱,后来就再没有伴驾的时候了,不值得她消耗和官家的情分来为她们求情。
天下美貌女子多的是,官家已经废后,很快就会立新后的。
宫中没了皇后和两位美人,就剩下一个苗才人和两个郡君,说不定还要大肆选妃,与其继续浪费时间在尚、杨二人身上,不如想想以后。
赵祯听说尚、杨去找淑太妃未果,被不情不愿地送到了长宁宫与郭氏相伴,当下并没多说什么,转头就让张茂则找人盯住淑太妃的行动。
有些事既然做了,那就要在墨兰进宫前做到尽善尽美。若淑太妃给尚、杨二人求情,他还能放下一些心,只是她没有,那就说明她图谋更大。
小娘娘隐忍多年,也在太后那道遗旨下开始有了野心,开始觊觎后位了。
赵祯知道自己如此怀疑抚养自己长大的小娘娘太过了,只是作为帝王,他早就过了依靠母亲、听话懂事好糊弄的时候了。
皇后之位他要留给墨兰,那就不允许旁人染指。至于选妃,那就更不可能了。
赵祯其实早就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奇怪,或许因为梦境的原因,他明白若不想变得和梦里的赵祯一样,处处受制于人、活的憋屈郁闷,就要变得杀伐果断让人畏惧。
可是他的天性又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羡慕梦里的朱家人,他们前几位君王的强势,带来的是天下臣服。
不像梦中的赵祯,因着一个宽厚的名声,被人直接架成了一尊佛陀,不能任性、不能肆意,只能行动都在分寸之内。
所以他强迫自己冷下心肠,该出手的时候,一点不手软;以雷霆之势掌控朝堂,再不让他们打着圣贤的旗号干涉他的一星半点;更是不论对谁,都保持了一定的冷漠和猜忌,哪怕是照顾他多年的淑太妃和荣太妃。
可他天性又排斥这样的不近人情。天子登高,高处不胜寒,这孤家寡人的日子从来不是他喜欢的。但如何平衡两者,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墨兰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不同的色彩,在他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增色添彩。她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对待他的态度是正常的;知道他是天子的时候,她依然如旧。
除了刚开始因为他隐瞒身份的问题,和他闹了点小别扭,之后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一个不把他当天子敬畏,不把他当圣贤要求;只是平常的心上人,带着他体会从来没体会过得酸甜苦辣,对着他嬉笑怒骂从不遮掩,在他压抑的生活中带进了活泼和生机的女孩子,怎么能不让他放在心上。
他自己做不到这样鲜活真实,只能死死抓住这抹鲜艳的色彩,要她和他纠缠一生,再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也因此,墨兰在他的心里高于一切,他决不能再让宫里出一个“郭皇后”来影响到墨兰的生活。
至于小娘娘,就当他没有孝心吧,生母养母,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孝心了,他怎么给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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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这事,在盛家没有起太多的波澜,至少在女眷这边是这样的。这是九重天上的事,跟她们确实没太大关系,不过是个饭后谈资罢了。
至于偷着乐的三个男丁,不提也罢。
明兰自从上次笃定了墨兰和梁晗有了私会,又赶着吴大娘子和梁晗出门的机会去偶遇了几次,装作是被人家请去的样子。
墨兰懒得次次都跟去,就让云栽、露种演了一出戏,装作其中一人是她的样子,偷偷出去。
明兰这边得到消息,不由心下冷笑,好个清冷高洁的四姐姐,为了见情郎,居然装成丫鬟的样子去和人私会。不知道爹爹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居然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还能不能做出那副慈爱的样子来。
只是她还没高兴墨兰上套多久,丹橘打听出来的一个消息,让她如坠入冰窖般心冷。
爹爹让他一个门生住进了前院,意欲招他做女婿。
这个门生不过是个农门举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除了读书上有些天分,其他的一无是处。爹爹招这样的人为婿,难道要嫁给他一个嫡女?还是把有大好前途的哥哥和成器的弟弟的四姐姐?都不可能的,想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明兰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便夜夜不能安枕,她甚至有些后悔给墨兰和梁晗之间牵线搭桥了。
梁晗就算是个纨绔,那也比那个穷举子强多了,那穷举子穷尽一生的努力,怕也就是和如今的梁晗差不多,一个人拼尽全力也只能达到人家的起点,多么让人颓丧啊。
就她了解,梁晗已经衷情四姐姐了,她不屑要心里有他人的夫婿,尤其那个人还是四姐姐。
可是,让她嫁给一个农门举子,她更不甘心啊!
辗转反侧几日,她默默下定了决心,算计一个也是算计,也不怕再多一个了。反正都是得罪葳蕤轩和林栖阁,不如就把她们一锅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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