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对门邻居,近几年阿音却极少能见到张万森的父母,夫妻二人恩爱非常,却常年待在国外。
小的时候两人十分喜欢阿音,当时张万森的妈妈还开玩笑说长大了让万森“嫁”到对门去。那时候她正沉浸在装扮张万森这个“芭比娃娃”的愉悦中,阿音又留着短发,小时候性别模糊,看着像个小帅哥。
每每这时,张万森总是皱着一张小脸不说话,看起来十分抗拒,那时候阿音总是以为他不怎么高兴见到她。
谁会想到这个平时腼腆不爱说话的少年,刚刚知晓男女之事,就一心扑在她身上了,遮遮掩掩许多年,还是没逃过阿音的法眼。
话题扯远了,阿音之所以想起这对夫妇,是因为这两天他们回来了。
阿音在商场遇到他们的时候十分震惊,一是震惊两人居然有空回国,二是震惊这两人居然“驻颜有术”,没怎么变样。
张家爸妈见到阿音自然是十分高兴,连连感谢她这么多年照顾万森,才能让他们在国外放心做研究。
阿音勾着唇角客气地笑着,看着十分乖巧,却想着自己照顾人家儿子都快把人家照顾到床上去了,真真是有些“辜负”人家的嘱托。
既然遇到了,又是饭点,张家爸妈万万没有打个招呼说两句谢就道别的说法,于是三人就去楼上餐厅吃饭。
吃着吃着,聊着聊着,阿音就知道最近张万森为什么这么“凶”了。
原来是张妈妈带回来了无国界兽医的申请表——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
去追逐理想,还是抓住从小到大喜欢的人?
阿音想,他最近一定一个人受了很多折磨,每天患得患失,看到自己的时候不知道心情是怎样的纠结。
联想他最近掩藏在“凶”“欲”之下的忐忑和不安,阿音涌上一股淡淡的心疼。
可她说到底只比张万森大了两三岁而已,面临可能会被抛下的结果,也无法平静到好像无事发生。
她无法自私地让张万森抛弃从小到大的梦想留下来陪自己,而自己……也无法随他走。
当天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阿音在院子里坐着,夕阳西下,她的背影显得更加落寞。
张万森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阿音,你怎么了?”
阿音回过神,看着张万森的眼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在纠结什么。”
张万森一愣,“阿音……”
阿音道,“你去吧。”
张万森蓦地一阵恐慌,“阿音,我……”
阿音闭了闭眼,“万森,那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啊。”
张万森声音一下就哑了,仿佛承受者莫大的痛苦,眼泪憋不住地往下掉,眼神充满了哀求,“我不要分手。”
阿音轻笑一声,“我承受不起让你放弃梦想的罪名,万森。”
他终于痛苦地哭出声,小声说,“可是,你,也是我的梦想。”
他委屈得好像即将被全世界抛弃,“我不能放弃你。”
阿音偏开头,不去看他,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心软,“没有谁会离了谁活不下去,万森,你年纪还小,可能没见过几个女孩子……”
他扑过来,半跪着抱住她的腰,“我没了你,能活下去。可我没了你,会痛苦得不想活下去……”
阿音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哪有这么严重呢,万森?不要怕。”
突然害怕起她的笑容,“姐姐,姐姐,姐姐……”他连叫三声姐姐,生怕她甩开自己一般,死死握住她的手,“我、我决定了,我不去了。我参加高考,考个好大学,好不好?”
他仰起头,用另一只手擦干眼泪,红着眼圈,露出一个最乖巧的笑容,他知道她对自己这样最没有抵抗力,“好不好?”
阿音努力从他手中抽出手,随着她的动作,张万森怕得又流下泪来,“别……”
“别离开我!”
阿音站起身,背过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万森,让我想想好吗?”
“好。”他赶忙答应,“你想。”
看着阿音走进房间,他在原地踱了几下,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努力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软着声音道,“你好好想,我不逼你。我就在这等你。”
阿音进门,院子里只有张万森一人,从夕阳西下,等到夜幕降临,等到星空满天,在黑色的背景下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张万森始终站在原地,犹如过去这么些年他一直等在家门口,等着在阿音上班前见她一眼,说两句话。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几乎绝望地心想:即使我愿意留下来,她也不愿意,她向来宠自己,不会同意让自己放弃梦想的。
等得太久,他想的太多了,甚至生出一个想法:就算不让我留下来,我死乞白赖地缠着她,她也会心软的。只要不分开,一切都好说。
快半夜的时候,他站得全身僵硬冰冷,双脚麻木,身心的双重难受下,他觉得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扇门终于打开,阿音站在门口,浑身包裹着暖融融的灯光,“万森,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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