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似乎含着万种情意,司理理险些乱了心跳:“为了我?”
南枝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轻轻放在司理理面前。
令牌很简单,只有天然二字。可整个令牌的材质不同,不知是何材质,通体黑色,却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司理理紧紧握着这令牌,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又赶紧压制下来。
在十六年前,天然居还是不输于叶轻眉内库的所在。内库专买奇异货物,天然居是天下粮仓,一个是专供权贵之人的稀罕物,一个是天下人的生存所在。
可后来,天然居的掌柜叶寻离奇去世,天然居便销声匿迹。
“你,你是天然居的人?”
司理理说着话,眼圈却微微红了,甚至连防备都少了许多。
她曾见过叶寻的,只是那时太小,记忆已经模糊了。她不记得叶寻的模样,只记得叶寻整日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牵着她的手掌温暖干燥,生着薄薄的茧子。
叶寻和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姑娘家大多爱洁,叶寻为了种粮食,专往地里跑,把自己弄成一个泥猴子。她曾也跟着去了两日,虽然又累又晒,却在田野里肆意奔跑,种下一粒粒实在的粮食,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着实是很欢快充实的日子。
司理理望着那块令牌,怀念又渐渐酝酿成了苦涩。
叶寻从南庆接了她和弟弟去北齐,承诺会照顾好他们。可好日子没过两年,叶寻死了,她和弟弟落在了北齐太后手上。
再没了肆意的日子,她只能被威逼利诱着,学了刺探细作的技能,当做一把趁手的工具扔到这曾杀死了她全家人的死地里,做起了一个青楼妓女,对曾经的仇人之子,曲意逢迎。
窗外日渐稀薄,屋中却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
烛火下,南枝瞧见了一抹隐忍的泪意。
她心中也跟着一动:“姑娘这些年不好过。”
司理理垂下眼睫没有接话,只苦笑了一声。
南枝只继续道:“这流晶河畔说是销金窟,却是男人的酒池肉林。对于女人来说,即便卖艺不卖身,做的也都是身不由己的难堪事。对你来说,只怕更痛苦。
本该是这皇城中的尊贵无匹的闺女,却被敌国送到青楼里,被迫打着身世的旗号,用你最珍贵又最不能再宣扬的皇室身份做饵。”
司理理面上的苦涩更甚,抬眼看向南枝。
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新来的头牌司理理,传言中有皇室血脉。那些人只当成一个笑话听,以为是青楼妓女想出来吸引目光,抬高身价的幌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都是真的。
她在他们南庆皇室的脚底下,为了帮敌国拿到消息,做起了青楼妓女。
心中越屈辱,司理理越是忍着不想露出毫分:
“痛苦又如何?我弟弟不是还在你们北齐人手上吗?姑娘想让我做什么,还请直说,也不必挖我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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