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吴邪出院已经过了一周了。
这几天来他一直无精打采的,也不说话,每天除了吃喝睡剩下的就是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他这样是因为他的病。
一个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人,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
我明白他的感受,可是...我没有去安慰他。
此时此刻,我觉得他需要的可能并不是安慰吧。
再说了,我自己都活不明白,哪还有资格去安慰别人。
我和吴邪就像是说好了一样,对这件事避而不谈,我们镇定的仿佛异于常人,反倒是王胖子焦急的不得了。
这天,我帮王胖子整理吴山居堆积的杂物,吴邪还跟前几天一样,搬个藤椅坐在院子里发呆。
王胖子:“你说天真他这是怎么了?出院都一个星期了,整天要死不活的,没事就发呆,干嘛呢这是?人家都是产后抑郁,他倒好,下个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着啊?”
王胖子抱着个箱子在我身侧悄咪咪的问。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了院里的吴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我没有回答王胖子的问题,而是拿过他手里的箱子径直走向了院子。
王胖子:“哎我说,你们这些活的久的是不是都不爱讲话啊?小哥这样,你也这样,是不是少说话就能长寿啊?”
我听到了胖子在我身后的抱怨。
他跟着我的步子也一起走向了院子。
王胖子:“天真,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就跟我们说,别自己一个人掖着藏着行不行?”
吴邪还是不说话,气得王胖子直叉腰。
王胖子:“得,你就在这儿沉思吧你就!”
胖子说完也不再理睬吴邪,俩人就这样僵持着。
我把箱子放到地上,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就也跟着胖子一起站在边上没有出声。
直到过了一会儿,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响了。
吴邪注意到了箱子的东西,便转头问王胖子:
吴邪:“胖子,你是不是手机掉箱子里了?”
胖子没好气的回答道:
王胖子:“我手机在屋里呢,刚才我收拾东西找到了你三叔当年送你那破手机,我就顺手把电给充上了,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纪念价值的照片,结果啥也没有,我就给扔箱子了,你说你三叔真够可以的,时不时玩失踪,这些年倒好,彻底失踪了,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吴邪听完王胖子说的这番话,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又把那些收拾好的纸箱子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见他这个举动,王胖子更是来气。
王胖子:“嘿我说你这人真是,不干活你还在这儿搞破坏,你要干什么呀你?怎么这会儿来精神了?”
没一会儿,吴邪从箱子里翻出了一部手机。
他打开手机来看,却没想到竟是他三叔发来的短信。
不仅是吴邪惊住了,连王胖子都被吓了一跳。
王胖子:“是你三叔?这怎么还能收到他发来的信息啊?”
他们俩人正说到关键时刻,那手机却突然没电了。
吴三省到底发了什么内容来他们也没看见。
吴邪立刻让胖子去找手机充电器,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开了,胖子翻开短信,读出了短信的内容。
北新桥,竹烟槐雨,寒灯夜归人,陌上深深。
那是个不像诗的诗句,从表面上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王胖子:“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啥意思这是?”
胖子一脸懵。
一旁的吴邪坐在地上咬了咬手指,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道:
吴邪:“这是密文,需要破解之后才能知道里面的信息,以前三叔教过我,小的时候他总是跟我打这种哑谜以此来训练我。”
他说着,随手找来了一个笔记本,他把短信的内容拆分,最终得出了一个新的信息。
裹签子,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储物柜。
但是这个信息出来后我和胖子却更加看不懂了。
王胖子:“这什么意思啊?”
胖子问。
吴邪盯着手里的笔记本呆了一会儿,又道:
吴邪:“胖子,我三叔可能真的还活着,这种信息只可能是他给我发的,这是一个地址,三叔的意思是让我去这里拿货。”
王胖子:“拿货?你三叔给你发信息让你去拿货?难道...你三叔这么多年不是失踪,而是上哪儿发财去了?你说他现在给你发信息叫你去拿货,他该不会是挖到什么大宝贝了吧?”
胖子突然间开始兴奋起来。
王胖子:“我跟你说,他肯定是挖到什么大宝贝了,这趟咱们得去,必须去!”
吴邪听了,没有说话。
他稍稍咳嗽了一阵便走回了屋去。
王胖子:“你怎么又装病了,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啊!”
王胖子瞧着吴邪突然间一言不发,面上不禁有些郁闷。
而我听完王胖子这句话,望着吴邪的背影发起了呆。
他哪里是装病啊,他是真病了。
又到了晚上。
吴邪屋里的灯还亮着。
我拿着杯水走了进去。
我把水给他放在桌上,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我:“别去。”
他抬眼看了看我,又叹了口气。
吴邪:“可那是我三叔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点消息,我怎么能放弃呢?”
我:“你的身体撑不住的。”
我说。
吴邪:“我知道,但是我三叔曾经跟我说过,男人不求生死,但求死而无憾。”
我:“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帮你。”
吴邪:“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该牵扯进来。”
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突然坚定的看着他。
他瞧着我忽然之间这么认真且坚定的表情,不禁笑了。
但是他的那个笑很让人心疼。
吴邪:“我突然开始羡慕你了,以前我觉得死这种事情离我还早着呢,我起码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可现在......”
他对我说。
我:“别说了,吃药吧。”
我把医生开的药拿给了他。
医生给他开了三种药,说是能暂时抑制他的病情。
刚开始让他先吃白色的药,等到病情严重时再吃红色和蓝色的。
除此之外,医生也提醒过我,说是服药期间不能让他做任何危险或耗损体力的事。
我从他的房间出来路过了厅堂,无意间瞧见了桌上放了张他和吴三省的合照。
我不禁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我拦不住他。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七八点钟的时候王胖子端着个洗脸盆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牙刷。
他刚跨出堂屋的门槛就发现了靠在门外的我,愣是给他吓了一跳。
王胖子:“哎呦我的妈呀!祖宗,姑奶奶,你不睡觉的啊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王胖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院子里站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
那人回头,正是吴邪。
吴邪一改往日形象,打理了头发,穿了整齐的衣服,连胡渣也没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王胖子:“天真?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王胖子不明白吴邪是怎么了,怎么才过了一晚上他就变化那么大了?
吴邪:“我要去找我三叔,怎么样,要一起吗?”
吴邪笑着问王胖子。
王胖子听罢,顿时喜逐颜开。
王胖子:“你这话说的,显得我胖爷特别不仗义,既然如此,那咱就走着?”
就这样,我跟着吴邪和王胖子开始踏上了寻找吴三省的路途。
虽然我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帮他如愿的找到三叔,但我...并不后悔。
我活了这么久,看过世间的人情冷暖,看过一个国家的兴荣衰败,见证过奇迹,也见证了别人的未来,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找不到我活着的意义。
生而为人,别人的一生或精彩或悲痛,而我,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风,永远没办法停留,也不会被人铭记。
只是悄悄地来过人间,过着比别人要久的寿命,看着眼前花开花落,却无法留下自己的故事和足迹。
我被这样的孤独和虚无感困住了一千年,我无法挣脱,因为在这个世上我从未遇到过一个能让我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直到...我遇见了吴邪。
虽然和吴邪才短短相处了几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身边我所经历的不论大小事,都是唯一能让我觉得自己是真正存活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为了他,我甚至觉得自己哪怕是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我都不惧,即便是献上这条命。
呵,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决心和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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