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杀了你捡回来的旅人?”神喜问道。
“我知道,他们都是想走的人,不能带我走,自己想走,阿哥杀了他们,也就杀了。”
“既然要杀他们,还救他们做什么?”
“我救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带我离开这里。”少女的面色阴晴不定,神喜和龙平在其中隐隐的读到一点疯狂。
“为什么你要离开这里?”
“这里不好,这里很冷,这里的每个人都显得没有生气,我不应是这里的人,我应该离开,我应该去西境找那个叔叔,去找我娘。”
“你娘被西境之人带走了?”神喜有些惊异,这个地方,这个土著的村落,虽然距离齐城和郡城寒东都不算远,但到底是在北境,又离两城都有一定的距离,西境之人到这里做什么?
行商坐贾没什么赚头,游侠又不能保障生计,而且西境是西陵王的地盘,传闻中夜不闭户,人人自足的佛国,很多江湖中人也在西境游侠过,虽然出来的多数对于西境的内部情况讳莫如深,但是还有不少人对外宣称,西境是真的万事有矩,万物有灵,西陵王贤王的名号也和他对西境的管理脱不开关系。
一个西境之人,跑到这蛮荒的北境来做什么?还从北境土著当中带走了一个女人。
“是,那个叔叔还说让我去找他,所以我才在沿路巡视救助旅人,之后希望能有人知恩图报带我走,带我到西境去,带我找我娘去。”
这姑娘的目的性很强啊,神喜在心中暗道,西境来人这件事化作一根刺,轻轻的嵌在了神喜的心头,带了疑惑和更多的忧虑。之前遇到没侠关自在拦路,搭上未婚妻未眠一条命,看出西陵王在北地也有一定准备,但是在那之后经过自己的不断调查,发现关自在可能并不是听从西陵王安排在行事。
除了白自在和西陵王,还有另一伙人卷进了可颂的事件里,那么之前对着他和龙平悍然出手,以一敌二使两人失去意识的花衣人是属于那第三股势力的吗?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与白自在西陵王的赌局相关,那么花衣人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和龙平?
龙平的忽然倒戈与第三股势力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一切的一切犹如空中薄雾,隐约可以看见其身后的形状,却并不能得知其雾后的全貌,神喜感觉自己似乎看清了雾气后的蛛丝马迹,但却无法看到雾中事物的所感所向,回过头来,一个未知有了一定的显现,另一个未知却又接踵而来,令人更加的迷茫。
“既然救了旅人,又因故杀了旅人,松子姑娘,你这事儿办得就有点不地道了。”之前一直趴在地上的龙平慢慢爬了起来,脸上也结出了点点的寒霜,“况且,杀旅人你说杀也就杀了,算他们没有带你离开的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手有脚,为何非要别人带你离开你才能离开北境,但是命是你救的,你再要回去也无可厚非,我只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松子语气平淡,似乎并不知道龙平会问她什么,倒是一旁的大汉此时脸部抽搐了一下,接着“嗡”的一声,短弓中的箭矢向着刚刚站起的龙平的面门飞了过去。
这箭支看着不长,也很细,但是其带来的破空之声却连半靠在床上的神喜都能听得到,而且不单单是声音,神喜分明还看到那破空之箭的后面有着一点点空气流动的质感,周边空气仿佛被这一箭之力带动的出现了些许的扭曲。
不对,神喜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和龙平应该都把这黑大汉想弱了,这黑大汉看着粗粗笨笨,话也说得不是很利索,但是这人能够袭杀松子救回来的众多旅人,又疑似杀了这土著村中本该有的村民们,其武功应该不弱”。
现在射来这一箭,虽然弓是弱弓,箭是小箭,但是这箭的速度,能够感觉到的威胁与杀伤确实着实不低,龙平大伤将愈未愈现在要和这么一个硬茬子接手,可能是要吃亏的。
箭将近,锋利的箭头在龙平的瞳孔中迅速的扩大,龙平明确感觉到了这一箭的压力,刚想做出反应,右胸以下猛的一疼,动作也随之一滞,是之前花衣人造成的暗伤,躲闪和抵挡看来是不可能了,无奈龙平气沉丹田,猛一叫力。
“哈!”对着飞来的箭支发出一声怒吼!“啪!”空中的箭矢竟然寸寸断裂。神喜被龙平这一手惊了一下,枪侠龙平,没有枪,也这么强的吗?这外放的内力是怎么回事儿,好像已经到了接近实质的程度,有这种强劲的内力,不用枪也能成为名侠,而龙平一直以来并没有显露过这一手,这是故意藏拙还是蜥蜴断尾般的保命绝招?
神喜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是感觉自己的所谓计划周密,很像是一个笑话,知己知彼才能做到计划周密,而自己的知己知彼只有一个形,即外在的了解了第一层。龙平在他这边时,他只知道他是枪侠,能力出众,但不值得信任,与龙平交手时,他只知道这人枪法出众,而且枪中藏枪,这么简单的机簧之术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今日,他见到了龙平堪称绝技的内息,又回想起那个好像意外卷入事件的男人,那个男人,几年前单人独立挑了北冥门满门,一朝等上江湖一道之巅,却从未与自己有过接触。
自己经过百般调查,也不过了解到这人五年前在北境受了对方一饭之恩。他为什么要来北境?西陵王何时来的北境?另一伙人何时来的北境,他们在谋算什么?这北境除了有可颂还有什么?两大郡主都以参与到事件之中,北寒王,作为北境之主,虽然按着赌局的约定,不能参与此事,但是到底对此抱持着怎样的态度?
一切的一切,自己作为智侠居然全然不知,也敢妄称拥有天下无双之智?内心苦笑一下,神喜重新认识了自己,之前由于身份带来的骄傲,在未婚妻惨死之时被剥落了一角,现在则大规模崩塌,不知飘向何方。
但是那骄傲之下被包裹的,未曾显露的机算和智谋却借机曝露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龙平喝碎箭矢,并未停留,后足蹬地,一步前冲,拳头化作流星,狠狠的砸在黑大汉的脸上,大汉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噔噔噔”大汉吃了一拳,却只是退了三步,不楞布楞脑袋,似乎没什么大碍。
龙平虽然惊讶于黑大汉能够硬挨住自己一击,但却并没有做出丝毫停顿,接着一拳正对大汉喉头,这一击若中足以伤人性命。黑大汉似乎也晓得这一击的厉害,双手迅速抬起,在脖颈间十字交接,正好与龙平打过来的拳头对撞。
“噔噔噔!”又退了三步,直接退到门外,“阿妹!”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大叫,提醒松子不要被自己撞到,亏得他出言提醒,松子及时向旁边一闪,只有黑大汉退了出去。
“噔!”龙平也退了一步,暂时停止了追击,胸部下方又是轻微一抽,之前的伤还是有点影响发挥,要不刚才那一击起码能打对方一个踉跄。不过到此,他也看出来了,这黑大汉身手不弱,而且是身怀内功的,这般身手,在江湖上得一个侠客的名号轻而易举,却隐没在这北境土著小村之中,北境蛮荒,北民愚钝,他们真的就蛮荒,就愚钝吗?
“你就是用这些手段杀的这村中之人?”龙平问道,别的好说,但是滥杀无辜村民,自己虽然是有立场的侠客,但基本的不伤无辜之人的道义还是要讲的,如果这大汉和这少女真的将自己村落的无辜村民尽数屠戮,那么即便受到少女救治,也要为枉死村民报仇,这是一个江湖侠客应该做的事情。
黑大汉并未回答,一旁的少女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激动地问道,“什么?!阿哥?裴大哥在说什么?什么村中之人被杀?!”
“松子姑娘,你们满村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你和你这位阿哥的事,你不知道?”神喜问道,他看这少女形容不似作伪,但是全村现在除了他们俩之外一个人没有,这么明显不过的事情,这少女难道不知?这事情,怕是另有蹊跷。
“这,啊?西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村里没人?我刚还到玛卡奶奶那儿去了,询问她你们伤药的事,什么没人?!”松子脸上浮现痛苦与慌张交织的神色,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看来,人被你杀了,这姑娘是受了刺激堕入某种幻境了。”龙平指着门外的黑大汉说道。
“他们瞧不起阿妹,就因为她娘和别人走了,他们折磨阿妹,亏得阿妹向着他们,他们还是不依不饶,对阿妹那么坏,杀了也就杀了!”
“杀了,也就杀了?看来这姑娘在迷乱中也没少受你影响啊。”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明白了,这黑大汉,因为村民侮辱松子,某天借助自己不该属于这荒山野岭村落中的武功,将土著村落里的人尽数屠尽。
松子姑娘可能因此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心思画地为牢,最终堕入村民未死,自己受到村民认可的环境之中,不能自拔。
而这黑大汉怕松子有一日走出心牢,虽然跟着松子对落难旅人进行救助,但却总是在松子陷入村中幻境的时候找机会杀掉被救助的旅人,而松子也许受到黑大汉杀气的影响,也许自己本身内心有着部分阴暗,渐渐也觉得杀掉不愿带她离开村子的旅人属于理所当然。
这两个人,在这个地方,明着是救助旅人,实际不过让旅人晚死半刻,明着这里是一个村子,实际是黑大汉用自己扭曲的心困住松子那同样用些扭曲的心的牢房。
“啊!!”松子拼命的用双手在眼前抓挠着,之后一声尖叫,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很好,阿妹又睡着了,现在只要杀了你们,再和阿妹讲,你们也是不愿带她走的旅人就可以了。”黑大汉走进来将松子抱出门外,嘴里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你管这叫睡着了?”龙平用手指了指昏过去的松子,偷偷戒备着。
“这就是睡着了!一觉醒来,阿妹就会忘了今儿的事情!”黑大汉说着双拳前伸,摆出一个进攻的架势。
“唉,我说智侠啊,你就看着啊?”龙平撇撇歪嘴,看了一眼神喜。
神喜慢慢从床上下来,说道,“不能,不过这里施展得开吗?”
龙平不置可否,“小巧功夫先试试呗,反正他块头儿大,憋屈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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