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周围的树叶被刮的沙沙响,牵动屋角的风铃泼洒出一片清脆的叮叮当当。
但是,除此之外周围却是一片死寂,听不到一声虫鸣鸟叫。
盘龙关设有层层阵法结界,空中不到一定高度都是禁空的,除非达到圣人的层次,利用掌控的法则自成一界。
石乾独自坐在院子中,望着墙头影影绰绰的树影。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敲门声,连忙起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拉开木门,石乾惊讶的看着门外的人。
“怎么,不请我进去么?”
朱亚夫淡淡一笑,随即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和箬叶包起来的下酒菜。
最近食物充足了,偶尔也能拿出封存的好酒,吩咐伙夫做上几个下酒菜。
这也算是将领们为数不多的一点特权。
至于士卒们有吃有喝,不会饿着他们。
“将军请进!”
石乾连忙退了一步,侧身让朱亚夫进来。
“你这次落选是大家商议的结果,你父亲也同意了。目的是为了让他安心在外面掌控大局,为了让我们呢能早日回家。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走进院中的小亭,朱亚夫将手中的酒菜放到石桌上。
“不敢。”
石乾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只是低头站在门口。
“确实,是不敢,不是不会。”
朱亚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过来是找你喝酒,会喝吗?”
石乾点了点头,进屋拿出了一只套了防风罩的烛台,两只海碗和箸。
“坐!”
朱亚夫掀开酒坛的泥封,黄酒的清香便逸散开来,随即被阵起阵落的风吹散。
他单手提起酒坛,酒水随着他的动作倾斜而下,斟满两大碗。
下酒菜也被拆开。
一只烧得澄黄色覆盖着油光的鸡,一碟牛舌,一碟花生米,一碟蚕豆。
这一顿可谓是十分丰盛。
一碗酒下肚,中间不带换气,朱亚夫喝的酣畅淋漓。
石乾喝的要慢一些,似乎对于黄酒的味道不太适应。
“来,吃菜!”
酒一入喉,便打开了话题。
“我看过你的名册,石乾,年十五,西州黑石城人,籍贯北州沧源县。你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顿了顿放下酒碗。
“小小年纪思报国,不错!”
朱亚夫重新将酒满上,又打算把石乾面前的碗填满。
“将军谬赞,吾父十五已是军中伍长,我差之甚远。”
石乾说着赶忙端起海碗主动迎上去。
朱亚夫捻起一粒花生扔进嘴里,稀疏的胡茬随着他的动作而抖动着。
“你阿父着实了得,而立余三的军司马,兴许不惑之年就能当上校尉。换做我是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谈话间又是一碗酒下肚,而石乾面前的碗里却还剩下大半碗。
也不再给石乾倒酒,他继续絮絮叨叨地讲着,一边自斟自饮。
石乾也一边静静地听着,不时抿上一口。
朱亚夫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他与石磊年纪相差仿佛,但出身却是两个极端。
他是名将周侯朱勃次子,生在名门享受富贵之时自然也要承担责任。
他七岁开始练剑,九岁熟读兵法,十岁便踏入了修行的门槛。
他没有选择爱好的权利,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因为除了父亲让他接触的,他从未接触过。
作为次子,他无法继承爵位,需要自己历练打拼。
作为次子,他没有选择爱人的权利,联姻了不喜欢的女人。
他只身来到军队,从开始的惊惶到后来的安稳,从当初率领百人的屯长到如今的名号校尉。
虽然他没进入斥候营这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部曲,但凭借着父亲门生的照拂和岳父的权势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这个,没人看到他默默付出的努力。
无论他做出什么成就,想来在这样的背景下必然是水到渠成,任谁上去都可以做到。
而到如今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甚至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挂在自己身上这些荣誉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利益交换得来的表彰。
如今他是蛇解境的修为,从踏入这个境界那天起再没有丝毫的进步,足足已经卡了五年。
或许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至如今已经整整十三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呆在军营里的感受,只有在军营中才能睡得踏实。我放不下的也只有这帮兄弟了。”
或许是喝得多了,这一刻他也不在拘泥于礼法,和石乾便像朋友那般交谈。
而石乾也已是微醺,只是一言不发地跪坐着默默静听,只是身子显得有点歪斜。
不知不觉雨也开始下了,等到发现之时已经成了铺天盖地的雨幕。
寒风吹过来,石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
他的脸上因为醉酒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朱亚夫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
石乾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些。
不能让他睡在院子里,尤其是正下着雨。
他努力站起身来舒展着筋骨,跪坐了一个多时辰小腿有些酸麻,胳膊也有些发木。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朱亚夫他不禁叹了口气,幸好没着甲,否则帮他脱也不像话,不帮他脱也不合适。
况且若是脱到一半他醒了该如何解释?
活动了一下手指,石乾走到朱亚夫身后双手从腋下把他架了起来。
还挺沉!
得亏石乾是修行者,若是一般人只怕三五个瘦一些的人还不一定抬得起他。
石乾拖着他小心地向后退着,因为身高的关系朱亚夫脚跟和小腿在地上摩擦着,脑袋和双手自然下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好不容易把他拖进父亲房间,石乾只能继续顶着身体的不适出去收拾桌子。
最后一碗酒朱亚夫最终还是没有喝完,打翻的酒碗跌下桌子碎了一地。
兴许是因为最后醉酒筷子失了准头,花生蚕豆撒了不少。那只烧鸡吃了一半,也是撕得支离破碎。
“啊...啊...啊嚏!”
石乾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只感觉脑袋变得更加昏昏沉沉了。
“怎么修行者也会感冒,喝点酒这么难受,早知道就不喝了。”
唠唠叨叨嘟嘟囔囔叽里咕噜的碎碎念中,石乾收好了桌子回房睡觉。
他可是被朱亚夫灌了好几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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