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着的代价 (1)

“大叔你认真的嘛？”双手紧握着拖把的秦依依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问肩膀抵靠在防盗门上的刘协。

在她腿上，原来那个细长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不再有鲜血溢出，可是即便如此，整个房间里依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腥臭极了。

“做好你该做的就好了，知道么？”刘协没有回头，手握住了门把手。

在这一瞬间，秦依依心底产生了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她很快就抑制住了，只是身体抖了抖就立马重新站稳，但是她本因轻度失血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却是愈发苍白了，在窗外的微风下摇曳着。

他到底要做什么？秦依依咬住牙，没有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餐桌，在上面横列着两把剁骨用的菜刀、刚刚用来包扎她伤口的绷带、从厨房拿的黑色铁平底锅和塑料袋以及一卷宽透明胶。

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秦依依想不明白，她觉得可能大概是这个男人受不了刺激疯了，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决定从门外放几只丧尸进屋肉搏，可他偏偏就要这么做了。

这样做能有什么用？死之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尊严么？

其实这么一想，是不是也不错？两个陌生的男女临死前相拥在由丧尸残骸组成的血泊之中，在血腥和碎肉之中迎接生命的最后时刻……

在女孩的胡思乱想中，刘协终是动了，按下门把手之后顶在门面上的肩膀用力，一点一点的将防盗门顶开了一个缝，还没等门外的空气冲进门内，就见门缝中突的伸出一只又一只的枯手，疯狂的抓着，挠着，就像被潜浪扰动的海草。

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刘协缩着身子，咬着牙，奋力用背抵着门，对抗着门后不停传来的冲撞，用力想将门缝再推的大一些，只是门后的冲撞也太猛烈了一些，让防盗门开开合合的，门缝中探出来的那几只手也很快被撞击和挤压夹断了筋脉，无力的耷拉下去。

也幸好这扇防盗门是朝外开的，丧尸们野兽似的逻辑根本无法完成拉门这一动作，只会一味的咆哮冲撞，才让放几只丧尸进来这一计划有了成功的可能。

这样僵持了得有半分多钟，在刘协马上快要脱力的时候，才终于有一个黑影从门缝下方挤了出来，来不及细看，刘协几乎是下意识的出脚飞踹，一下把那具小的有些不正常的腐烂尸体踢到了客厅另一边。

“动手！”刘协随即飞扑而至，一把抄起了桌上的平底锅，举起手便想向着那只丧尸的头拍去。

身后，脸色苍白的秦依依没有让刘协失望，身体虽然颤抖，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站到了防盗门前，用手中的拖把后柄对着门缝胡乱的捅了起来，相信在门外依然在撞门的丧尸的帮助下，用不了多久就能让防盗门重新闭合。

所以只要他能解决这只丧尸……

刘协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平底锅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没能挥下去。

在他对面，是一个小女孩，不，说小女孩并不准确，是一个小女孩的上半身，她从腰部往下，整个都被啃干净了，连带着腹中的全部脏器，也全部都被啃干净了，腰部以下的骨架也不见了踪迹，只留半截骨髓都吸得干干净净的脊椎拖在了地上，随着她的动作扭动着。

已经变成丧尸的女孩张着大嘴，用两只纤瘦的胳膊在地上爬行着，向着刘协爬来，张开下巴都没了一半的嘴咆哮着，漏出里面异变了的尖牙，和断掉了半截此时已经干硬如枯木的舌头。

在她身上残留的衣物上，还隐约能看到曾经华丽的褶皱和印花，曾经被万千人类追逐过的所谓美丽如今换了一种方式，以更直接但却更残酷的方式重新绽放于这个世界，带着血与痛的悲歌。

“砰”！漆黑的平底锅用力地拍飞了她的头，带起了一阵污血喷洒。

“砰”！

“砰”！

“砰”！

……

“呼！呼！”秦依依喘着粗气，不顾形象地躺到了地上，在她周围的木地板上，污血像一块又一块的污迹，与她流的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黑色，“我们成功了，大叔，我们成功了！”

笑容重新在这个女孩的脸上绽放，这是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再会有的表情，这一刻她突然想通了，既然终归是要死，为什么不肆意挣扎一下呢？杀几只丧尸，也是蛮爽的嘛。

这就是直男的快乐么？

刘协望了她一眼，用纸巾擦着身上的污血，然后走过来，蹲到了她的身边，声音低沉：“那么，你想活下去么？”

“大叔，你也太直男了吧，”女孩笑着抱怨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当然想活下去啦，但是这个问题在现在没有意义哦。”说着，女孩用胳膊垫起自己的脑袋，玩味地看着刘协，“就不能说点应风景的么？”

很明显，女孩所说的应风景可不是应地上那具脑袋都给刘协拍烂了的丧尸，而是应她，应她这个现在皮肤白里透红，眼中带笑嘴角泛波的……

将死之人。

“如果活下去的代价，要比死了更痛苦呢？”刘协蹲着的身子更低了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女孩眨巴着眼，思绪流动，难不成这个老男人的意思是要让她……死去活来？

“噗~”女孩笑出了声，“大叔，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一点都不直男。”

刘协靠的更近了，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让她的脸更是通红了。

“告诉我答案。”刘协的声音更是低沉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与沉重。

“好啦大叔！”秦依依害羞的别过脸，声音拧成了一团，“我愿意还不行？别再折磨我啦！”

“好。”刘协点了点头，一下就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拿起了那卷宽透明胶。

“大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点安全措施。”

哈？秦依依张大了嘴，脑袋陷入了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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