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大家族

“苏匡义，你说螭江河神附身在你府上放牛的家仆苏劫身上，然后在你府上显灵，让你发动全镇百姓给他建庙塑身，他就会护佑我们剑来镇风调雨顺，此事当真？”

张泰裕一开口，满脸皱纹哆嗦，苍老的声音雄浑，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目光盯着下方坐在一侧的苏匡义，沉声问道。

他身材高大，一身紫色绸衫，满头银丝梳理得非常整齐，浑身上下十分整洁，连指甲都明显修饰过，虽然已经年迈，但目光矍铄，精神奕奕，透出一种经历世事后的老练和沉稳，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

原本闹哄哄的祠堂，在张泰裕出声后，片刻就全部安静了下来，各族镇民全部噤声，不敢再言。

宗族祠堂乃是庄重严肃的地方，胆敢在这里违抗族长的威严，那是可以被驱逐出祠堂，变得颜面无存的，人活一世，脸面最重要。

“是的，族长！”

苏匡义坐在一侧，按照族规，他身为晚辈，是应该站着说话的，但武冥国律法规定，举人以上功名见官不跪，所以族规也添了这一条。

他声音也不大，但却十分洪亮，这是他平素读书所要成的浩然气息。

“那你把详细过程给大家说一遍，大家听完了在来讨论，如何？”

张泰裕沉吟了一下，修饰素净的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叩，也不急着表态，而是让苏匡义发言供大家参考，显示出一番持重谨慎的态度。

“好，族长！”

苏匡义回答也简洁，然后便把苏劫昨日傍晚被螭江河神附体，在苏府显灵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几乎一个字都没有疏漏，连赐予他孩子之事，还有他们夫妻跪在地上叩拜，也都毫不隐晦。

他一说完，祠堂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不敢大声，都相互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一个放牛娃居然被螭江河神附体显灵，这是剑来镇几千年来历史上头一遭听闻，但是苏匡义如此详实的叙述之下，他们又不得不信，毕竟苏匡义身为圣人弟子、当世文举人老爷，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张泰裕咳嗽了一声，抬手虚压了一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侧头看向两旁椅子上镇上各姓氏家族的主事者，问道：“各位家主的意见如何？”

“既然是螭江河神的旨意，那么我们理当遵照河神的懿旨，把祭庙建起来，给河神塑身，烧香跪拜，让得香火鼎盛，这样河神保佑我们年年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见众人都不肯当出头鸟，苏氏家族的家主苏伯侯响应了举贤不避亲的道理，率先发言说道。

很明显他不但相信选择苏匡义的话，而且还站在他这一边，支持给河神建庙塑身，周遭的苏氏家族的其他族人，也都纷纷表示附和。

“伯侯，你是苏匡义的亲叔公，你当然会这么支持他的意见。但是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光听匡义道听途说、一面之词，在没有将事情核查属实的情况下，就下此定论，怕是有些不妥吧？”

果然苏氏家主一发言完，立刻就遭到了陈氏家主陈瑜亮冷冷的诘问。

“瑜亮，刚刚匡义不是说了吗？在场的人有苏府上下十几人，怎么能够说是道听途说、一面之词呢？我看你怕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苏伯侯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陈瑜亮额头上有一颗肉瘤，冷哼一声，双目望天，一脸傲然之色，既不反驳，也不理睬。

“族长，我也觉得这事颇有些蹊跷，那苏劫乃是苏府捡到的弃儿，一个外姓之人，是不是我们剑来镇的娃儿都不清楚！螭江河神要护佑我们剑来镇，咱们这么多土生土长的娃儿他不挑，为何要偏偏挑选一个下人野种？此事实在怪哉！”

王氏家族的家主是一个尖脸白眉的老者，他接过了话来说道。

陈瑜亮听了这话，终于把目光放下来，目光瞥了一眼王家家主，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有点不明白，他怎么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替自己出头说话。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了祠堂内其他人的讨论，都说不相信一个外姓的野种，会得到螭江河神的眷顾。

苏匡义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即使他是个修养再好的读书人，听到大家一口一个野种辱骂自己府上的下人，也不禁有些火气：“陈叔公、王叔公，我苏匡义府上绝对没有撒谎的奴仆！”

“哼，苏匡义，你不撒谎我相信，但你府上奴仆，我看未必！”

陈瑜亮终于找到机会，立刻顶了一句，冷笑着说道。

苏匡义气得浑身发抖，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将那苏劫喊来，大家当面质问！”

“匡义贤侄，你莫要激动！咱们这祠堂只有各族家主族人可以进，外姓之人以及家仆丫鬟是没有资格进来的，你身为圣贤弟子，不会连这条族义都忘记了吧？”

王氏家主王鸿之淡淡地开口劝慰道。

眼见苏匡义遭受到围攻，苏伯侯咳嗽一声，赶紧支援道：“匡义是读书人，所以素来相信别人的话，那苏劫是个奴仆不假，可是咱们不能因为他是奴才，就一棍子打死！再者，咱们剑来镇已经连续干旱了这么久，这也是实情吧？螭江河神显灵时说了，如果咱们给他建庙塑身，三天后庙成，中午便给咱们降下一场大雨，解救咱们的庄稼！这也是为了咱们全镇各族百姓的生计着想啊！”

他叹了一口气，一副语重心长，充满哀怜的模样，顿时引发了众人的骚乱，眼下旱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时候，若是再持续个三五日不下雨，到时候颗粒无收，便要饥荒度日，日子可就难熬了，不禁觉得建庙确实重要。

“呵呵，那螭江河神不还说了，如果匡义贤侄肯祭祀他，那到时候给他赐下一双儿女，让他膝下香火有继，我看河神既然这么偏袒你，这建庙塑像的责任还得你来承担，到时候方可感动河神啊！这旱情嘛，现在确实闹得挺严重，可如果大家掏钱出来把河神庙建起来，到时候天老爷不下雨该咋办？钱都花在建庙上了，咱们可连救命的压箱底都没有啦！”

王鸿之依然是淡淡地说道。

祠堂内的众人听了王腾这话，顿时又改变了主意，觉得王腾这话更在理，虽然说螭江河神说了，建好庙就下雨，可如果到时候万一不下雨，那该咋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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