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国王的秘密【米兰妮】

蜿蜒的道路随着起伏的山丘向前延伸，两旁生长着繁茂的枫香树林，地上是大片橙色或紫色的石楠花，夹杂着一簇簇或粉或白的黑种草；阳光在叶片间闪烁，一群大山雀在树枝间跳跃穿梭，其中一只啼鸣着飞出来，以略呈波浪状的飞行轨迹从米兰妮身前掠过，然后钻进路对面的树丛中；女法师轻踢马腹，胯下的白色母马姿态优雅地小跑起来。

她本想留在艾尔-洛卡亲自担任塔茜卡的启蒙老师，但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她不得不接受奥宗指派再次渡海来到克兰达尔。女法师骑马爬上山丘，远远望见一队骑兵以整齐的阵列迎面而来，他们明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法莱森王国的雄鹰旗帜迎风招展。

米兰妮露出微笑，当双方距离拉近后，女法师看清了在最前方领骑的得意门生蓓尔加。她今年二十二岁，两年前才被艾尔-洛卡派到法莱森宫廷效力；黑色长发梳成了造型优美的法莱森贵妇发式，令她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些；阳光笼罩着她浅绿色的天鹅绒罩衫，轻风吹起她宽大华丽的湖蓝色披风，她满面笑容，远远地便向米兰妮挥手致意。随着距离进一步拉近，双方都有意识地减慢速度，直到最后面对面停下。

“蓓尔，看看你这一身，”米兰妮抢先开口，心怀喜悦地打量女学生，“当初在艾尔-洛卡疯跑的丫头，如今变成了多么光彩夺目的女士。”

“一切都得益于您的教诲和指导，见到您美丽依旧令我满心欢喜，米兰妮老师！”蓓尔加微笑着，语气诚恳而真切。她主动拍马靠近米兰妮，当坐骑错身并立时，她们在马上亲切拥抱。

蓓尔加随后绕着米兰妮转了个小圈，两人的坐骑最终肩并肩站在一起。她示意队伍最前方的骑士策马上前，微笑着向恩师介绍：“拉德·克里森爵士，林特兰骑兵卫队长。”

“很荣幸为您效劳，尊贵的女士。”拉德右手握拳置于心口，朝米兰妮欠身致敬。

米兰妮对他微笑点头，拉德调转马头向身后整齐的骑兵队伍比出手势，只见排成四列纵队的骑兵开始迅速调整队列，其中两列整齐退往道路左侧，对面两列则退往右侧，最终在中间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您先请。”蓓尔加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米兰妮毫不客气，她拍马向前，蓓尔加紧紧跟在她旁边；拉德则落在她们后面，隔着约两个马身的距离。在他们完全穿过队列后，骑兵们又迅速恢复了四纵列的紧凑阵型，跟在拉德后面。

“我已经读过艾尔-洛卡送来的信，您又带回一个‘源体’，这对圣城至关重要。”蓓尔加微微侧过头望着恩师，脸上笑意不减。

米兰妮迎上学生的目光：“蓓尔，在我面前不用客套，你应该重视的是信的其他内容。”

蓓尔加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点头：“从神谕所中得来的神谕……真有那么严重？”

“这正是我来的原因，”米兰妮直视前方，“我们还不清楚灾难将源自哪里，但在这之前维持国家之间的和平稳定十分重要，关键时刻所有人必须团结一致；而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宫廷法师，必须确保这一点。”

蓓尔加露出思索表情，点点头：“那我是否应该告诉国王……”

“不。”米兰妮摇头，“还不到时候。现在如果让消息传播开去，肯定会引起恐慌，或许还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定论，神谕的内容模糊不清，我们暂时无法彻底弄明白；也有可能我们解读错了神谕，”她停了停，叹了口气，“但愿这次我们真的错了。”

“我明白了。”蓓尔加点头，伸手顺了顺披风，“您从甘泽来？”

“我原计划乘船先到雷顿，第一个来见你；但出发时正刮西南风，所以我只能先去甘泽，然后再骑马南下来法莱森。”

“这太辛苦您了，如果能直接建立远距离传送门……”

“除非有贤者之石。”

“老戴尔，”蓓尔加顿了顿，“我记得他前些年一直钻研炼金术。”

“现在也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米兰妮耸耸肩，“整个艾尔-洛卡都盼着他创造奇迹呢。”

“我想他会的。”蓓尔加又露出微笑。

“但愿如此。”米兰妮甩了甩头发，“那样我就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她说完，有意无意回头瞟了一眼身后。

蓓尔加咬了咬嘴唇：“我很抱歉，但国王陛下坚持要求……”

“不用道歉，傻丫头，埃里克想炫耀，这次就成全他好了。”米兰妮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不过永远记着，你是艾尔-洛卡的人，不需要任何事情都向国王汇报。效力王室和贵族不过是我们的一种手段，我们关注的是整个夏尔-亚洛塔的平衡。”

“我会谨记。”

“但你来法莱森的时间还不长，的确有必要做些事情赢得国王的信任。凡事都要学会变通，别忘了根本原则就行。如果国王贤明，那再好不过，如果国王昏庸，那就得掌控他，免得他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米兰妮强调。

“埃里克国王的确很信任我，”蓓尔加垂下目光，盯着飘舞的马鬃，“不过他同样很信任阿瓦罗。”

“阿瓦罗是谁？”

“财政大臣，”蓓尔加回答，“事实上，我感觉国王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远远超过我。”

“哦？有点意思。”米兰妮有些惊讶，“你怎么评价这个人？”

蓓尔加没有回答，但她忧虑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么你必须胜过这个阿瓦罗，”米兰妮下了结论，“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输给他？他不过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女人，年轻美丽，精通魔法。埃里克毕竟是个男人，或许你可以稍微让他尝点甜头，懂我意思吗？埃里克四年前加冕时我见过他一次，从女性审美角度来看，他还挺不错的，你说呢？”

“可是……”蓓尔加双眉深皱，“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蓓尔加望了望身后确保没人跟近，然后在马背上斜过身子，凑到米兰妮耳边：“您是否记得，他加冕后很快就和自己的结发妻子离了婚，宣称她被人下了诅咒。”

“图朗的瓦尔缇娜，当然记得，”米兰妮点点头，“正因为这件事我才推荐你来取代了伊沃的位置。瓦尔缇娜是无辜的，但伊沃帮助埃里克做了伪证。直到现在伊沃还被囚禁在牢里，他令圣城蒙羞，奥宗还不准备饶恕他。”

蓓尔加收回身子，目光依然盯着恩师：“那您是否注意到，国王这五年来再没迎娶新王后？”

米兰妮无奈地看着蓓尔加：“埃里克可不在我的关注名单里，你直接往下说。”

蓓尔加犹豫了一阵，再次斜过来凑近米兰妮：“我……私下调查过瓦尔缇娜的情况，据说她回到图朗时仍是处女。”

“嗯？真的？”米兰妮感觉自己一定露出了个相当古怪的笑容，“那么这个埃里克究竟……哈！难怪你会被那个阿瓦罗比下去！我没猜错的话，阿瓦罗肯定是一表人才咯？”

蓓尔加点头，然后坐正身子。

“本来我并不想见埃里克，不过现在嘛……”米兰妮轻轻摸了摸马脖子，“我迫不及待想亲眼再看看他，还有他的那个阿瓦罗。”

法莱森王国的都城林特兰，坐落于黎特河与塔隆河交汇处。高大雄伟的城墙之内，大部分建筑都由大理石砌筑而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显得格外壮丽。米兰妮和蓓尔加在骑兵队伍簇拥下进城，当她们穿过铺满鲜花的街道时受到了市民的热烈欢迎；街道两边的皇家旗帜从城门一直插到国王所在的城堡前，当吊桥被缓缓放下时，左右城墙上还有士兵吹响号角向她们致意。

“雄伟的城市，雄伟的城堡，雄伟的士兵，可惜配了一位不那么雄伟的国王。”米兰妮凑到女学生耳边悄悄说，后者听了有些尴尬地抿嘴一笑。

吊桥彻底放下后，一群身穿鲜艳华服的廷臣和身穿闪亮铠甲的骑士列队而出，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头金色短发，肩宽，腿长，腰细，拥有完美的倒三角上半身和修长的下半身；他穿着大红色的天鹅绒束腰紧身衣，下面是纯黑的紧身长裤和黑长靴；他带领众人走过吊桥，远远地便向米兰妮优雅行礼。

“他就是阿瓦罗。”蓓尔加低声提醒。

“如果之前我们没讨论他，或许我会对他心动。”米兰妮半开玩笑地说着，和蓓尔加双双下了马。

“尊贵的米兰妮女士，您的驾临让法莱森倍增光辉！请接受我们深深的敬意！”阿瓦罗大步走到女法师面前再次优雅行礼，举手投足间极具绅士风度。

“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是我的荣幸。”米兰妮微笑回应，“我也代表艾尔-洛卡感谢法莱森长年的赞助和友谊。”

“为圣城效力是我们的光荣，女士。”阿瓦罗一边说一边闪到旁边，“请！国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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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艾尔-洛卡位于梅弗伦岛西南角，属于精灵王国的一部分，是由无数浮空石岛组成的“悬浮之城”，它的正下方是夏尔-亚洛塔最大的“源力喷井”；艾尔-洛卡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法师公会及魔法学院，被东方诸国称为“圣城”，各国统治者为艾尔-洛卡的魔法事业提供全面赞助，作为交换，艾尔-洛卡会派出最优秀的魔法师前往各个王廷效力——《艾尔-洛卡，魔法之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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