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猎魔人”【米兰妮】

“求你们！求你们快去救我的孩子！”米兰妮听见艾拉哭诉，“你们已经来了三天，我们也已经等了三天……”

两个猎魔人中一头金色短发，身材高瘦的那个猛然站起来，把嘴里的鸡骨头用力吐到地上：“我呸！猎魔人是你们还是我们？你们懂个屁啊！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来到这鬼地方，不好好休息几天，怎么救你们那宝贝儿子？实在等不及你们就自己去啊，还不用花一个子儿！”

另外那个坐着的猎魔人一头黑色长发，带着浓厚的鼻音附和：“之前说好东西随便拿，但你们家里也太寒酸了吧？就那些破鞋子能值几个钱？要不你们这几天再想想办法，好歹给我们凑点值钱玩意儿，行不？要不是看在你们诚心哀求的份上，我们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外面哪个猎魔人开价不是几百上千个金币？你们这点钱真的是……”他没再说下去，面带鄙夷地摇摇头，又撕下一大块鸡肉塞进嘴里。

“我看这根本不是交易，”米兰妮在他们身后大声评价，“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女法师一边说一边绕到泰勒夫妇身旁，抬眼看了看那两个家伙：金发男长了一对三角眼，脸上还有道伤疤；黑发男的脸上坑坑洼洼，酒糟鼻特别显眼。不出所料，果然是两个歪瓜裂枣。

泰勒夫妇不知所措地看着米兰妮，对面的三角眼则猛拍桌子，伸手指着她大骂：“去你妈的！哪来的臭婊子？想和我们抢生意？”

整个酒馆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连吟游诗人都忘记了弹唱。波尔加正哼着小曲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这阵势赶紧钻到柜台后面，只冒出一双眼睛窥探。

米兰妮不理会对方的咆哮，微笑着安慰身边的贫穷夫妇：“你们放心，吉姆包在我身上。”

“他妈的，无视老子？”三角眼越发暴怒，说话时唾沫星子四溅，“我看你是不知道猎魔人的厉害！”

“猎魔人？”米兰妮冲他翻了个白眼，同时示意泰勒夫妇退到自己身后，“要是真的遇上恶魔，我看你们两个都得尿裤子。”

“女人，讲话注意点！”酒糟鼻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当心我们兄弟俩一会扒光你！”

“扒光，对！扒光！”三角眼被同伴提醒，立即露出下流猥琐的表情。

米兰妮皱紧了眉头，嘴里狠狠吐出一句：“不知好歹的狗！”

三角眼怪叫一声拔出剑来，大声招呼同伴：“动手！”

女法师迅速转身，把怀里的斗篷递给艾拉，说了声“谢谢”，然后回头冲那两人勾勾手指：“乖狗狗，来啊！到妈咪这来！”

酒糟鼻和三角眼同时怒吼，挥剑猛扑过来。

米兰妮双臂向前平举，手掌张开对准敌人，嘴里大声念出咒语：“Frahsot！”

两道寒冰从女法师掌心激射而出，迅速将前方敌人包裹冻结，当他们被惯性带着冲到她身前时，早已变成了两大块晶莹的“冰琥珀”；米兰妮灵巧地闪到一边，两块冰琥珀擦身而过，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她轻描淡写地拍了几下手，含笑走过去欣赏自己的“作品”，透过冰层甚至能够看清敌人在被冻结瞬间扭曲的表情。

酒馆里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拼命揉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米兰妮从艾拉手里拿回斗篷披上，大声吩咐其他人：“这两个人冰融化后还能剩一口气，鉴于他们的恶劣行径，你们最好把他们捆起来，送去给领主审判。”

波尔加第一个从柜台后面冲出来，义愤填膺地大喊：“伙计们！把他们抬出去！冰化之后把他们扒光吊起来！哈，这两个恶贼！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让他们尝尝咱约特人的厉害！”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响应酒馆老板的号召，凑上去七手八脚把两块冰琥珀抬走了。

米兰妮注意到波尔加偷偷把那两人放在桌边的包裹藏在了身后，当和酒馆老板目光接触时，女法师只是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

波尔加赶紧来她面前卖乖：“我谨代表所有约特人感谢您，尊贵的女士！您为我们带来了正义和……”

“得了，得了。”米兰妮摆摆手不让他往下说，当酒馆老板恭恭敬敬退开后，女法师顺手抽了条凳子，在泰勒夫妇对面坐下，“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帮你们去找孩子。”

贫穷的夫妇露出感激神情，但艾拉随即结结巴巴开口：“可……可我们没钱……”

“我不收钱，”米兰妮露出微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靴子，“完事之后帮我擦擦鞋就行。”

没过多久，本尼带着一长串小孩子回到酒馆，足足有十二三个，然而测试结果让米兰妮又沮丧又激动，同时还有些担忧。这群孩子里并没有源体，于是结论变得非常明显：吉姆就是那个源体。她忍不住开始担忧吉姆的安危。

“现在给我说说有关吉姆失踪的事吧！”米兰妮跟着泰勒夫妇走出“烂醉田鼠”，一边躲避地上的狗屎一边说。

泰勒的语气有些激动：“吉姆肯定被恶魔抓走了！我在山上发现了恶魔印记！耶索在上，那一定是恶魔印记！他们都认为我在说笑，他们都觉得吉姆被野兽吃了，但我明白不是这样！是恶魔，一定是恶魔！”

“嗯……恶魔印记？”米兰妮一边咀嚼着泰勒的话一边牵出白色母马，她注意到另外两匹马已经没了踪影。一定是波尔加干的，今天他可赚得盆满钵满，女法师推测。

“女士，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吉姆！”艾拉跟在米兰妮身边，双手合十泪眼汪汪。

“我会的，夫人。”米兰妮对她微笑，牵着马跟在泰勒后面，“我得去看看那个印记！”

泰勒加快了脚步：“我正要带您去那儿，女士。”

米兰妮跟着泰勒夫妇横穿了大半个村子，看来“飞毛腿”本尼已经把酒馆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所有遇到她的村民都会停下脚步向她鞠躬致意，同时嘴里大声说：“耶索祝福您，尊贵的女士！”。一部分孩子甚至欢呼着在她后面跟了很远一段距离。

泰勒家的茅草屋在村子西北边缘，屋后有一小块地，里面稀稀拉拉种着卷心菜。当他们沿着土埂穿过时，有只老母鸡正带着一窝小鸡在其中悠闲地翻找食物，米兰妮满耳都是“咯咯哒”和“啾啾啾”的声音。之后便是泰勒说的那座山，山并不高，但向两边无限延伸出去，显然只是某个山脉的一角。

来到山脚后，米兰妮把坐骑拴在一棵碗口粗的桤木下，斗篷也脱掉搭在了鞍上，然后她便跟着泰勒夫妇沿小路向上爬。沿路长满了牛蒡，车前草和野百合；高大的桤木和桉树环绕四周，阳光穿透树荫星星点点洒落在松软的泥土上；金色歌百灵和红胸杜鹃用婉转的啼鸣彼此竞争，偶尔还能看到野兔和野鸡在灌木丛间迅速穿行。他们顺着痕迹逐渐模糊的小径绕过半山腰来到山背位置，艾拉中途不慎扭伤了脚，但她依然一瘸一拐地紧跟上来。母爱的力量，米兰妮心里暗自评价，如果我能有个孩子……

“就是这个！”泰勒最终在一片被马缨丹和蔓越莓包围的空地上停下，激动地踢开满地落叶和藤蔓，“看呐，看呐！女士，是这个，恶魔的印记！”

米兰妮走上前去仔细检视：这是一个直径三步左右的圆形仪式法阵，白垩粉勾勒出了外圈轮廓和中间的五芒星图案，五芒星的其中一角还半埋着一截几乎燃尽的蜡烛头；在五芒星正中央有曾经竖起过棍子的孔洞痕迹，旁边还有一堆灰烬残余。她又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外圈，确定只有白垩粉，这让她稍微放心了些，法阵的痕迹比较明显，说明被画出的时间并不久。她检查完毕后站起身，左手托着右肘，右掌支着下巴，绕着法阵走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思考起来。

“女士，现在该怎么办？那个恶魔在哪儿？”泰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如果我没猜错，抓走吉姆的不是恶魔。”米兰妮停下脚步，望向一脸迷惑的泰勒夫妇，“这不是什么恶魔印记，但它的确和恶魔有关，这是个恶魔召唤法阵。”

“那……那是什么抓走了吉姆？”艾拉小心翼翼地问。

“是人。”米兰妮低头再次打量这个法阵，“这个法阵有明显的错误，不管是谁画的，那人肯定是个初学者。我猜他在这次召唤失败后抓走了小吉姆，想在下一次召唤仪式上把吉姆当作容器或祭品……”

艾拉听后两腿一软瘫坐下去，她的丈夫赶紧将她扶起来。

米兰妮出言安慰他们：“依我的推测，吉姆应该还不会有危险。如果那人意识到自己的法阵有问题，他肯定会先致力于修改，这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我想他现在一定躲在附近某个地方，这个法阵虽然失败了，但对他极具参考价值，他或许会时不时回来研究。”

“那……那我们就在这等他？”泰勒颤抖着声音问。

“不。”米兰妮抬起头，两手叉腰，“我能找到他。”

“怎么找？”泰勒夫妇双双睁大了眼睛。

女法师轻轻一笑：“这是我的事，总之我保证救出吉姆，你们就回家等着吧。”

“不……吉姆……我……我不回去……女士，求您让我们留下！”艾拉语无伦次地说。

她不放心，米兰妮猜到了，但他们留下只会是累赘。于是她摊开手：“如果想再见到儿子，现在就乖乖回家去！”

“亲爱的，走，我们走！你在酒馆见过这位女士的魔法了，她一定可以救出孩子！”泰勒一边劝说，一边连拉带拽，最终拖着妻子离开了。

米兰妮悄悄跟了他们一小段路，直到确信他们真的下山之后才返回法阵位置。她两脚微微分开站立，手掌重叠在一起，掌心向下对准了法阵中央那团灰烬。这是火焰傀儡消亡后的灰烬，只要我自创的咒语不出差错……

“Omgo Rezr！”女法师集中精神念出咒语，掌心喷出一小簇火焰落到那堆灰烬上。她再次重复咒语，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起来，不断变换着手势。

小火苗仿佛有生命般在灰烬间乱窜，忽然那堆灰烬如同柴薪般再次燃烧起来，火焰不停跳动变幻，最后逐渐化成一个新的火焰傀儡，悬浮在米兰妮面前不断扭动。

“好了，该回家了，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女法师满意地笑起来，念出第二句咒语，“Hamzr Eska！”

火焰傀儡开始向树林深处飘去，米兰妮紧跟其后。傀儡领着她翻过又一道山坡，最后来到一个隐蔽的洞穴，入口藏在茂密的龙牙花后面，若不是有傀儡引路，她自认不可能发现这里。

“抓到你了。”女法师盯着黑漆漆的洞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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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魔逐渐成为权力和财富的象征，王公贵族们为了在黑市抢购恶魔，往往一掷千金，于是恶魔召唤师和猎魔人应运而生——《“恶魔热”溯源》

• 自创咒语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每年因此丧命的魔法师不计其数，学院严禁任何学生私下尝试，一经发现将严肃处理——《艾尔-洛卡魔法学院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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