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世道恶俗终须变

出了这天行驿馆，萧野已牵马在门口等候。

抬头瞄了眼高大健壮的骏马，云姬疑惑道：“家兄，小弟给你两块马牌，你怎就只换来一匹马？”

她还真怕自己这个视财货如粪土的师兄，白白送给人家一块马牌。

“一品马匹独此一驹，我若是换匹二品马匹过来，怕又惹你不喜。喏，马牌还你，这玩意分外碍事，我正准备扔掉呢。”萧野说着，将另一块马牌扔给了云姬。

云姬接过后，顺手就收进了箭兜里，要不是有这么个空间宝贝，巴掌大的马牌估计也早被云姬给扔了。

“如此正好，小弟正不愿骑马，倒是遂了我的心意。”经过一夜的熔炼转化，云姬恢复了不少灵气，以她现在的状况，跟上一品骏马的速度是不在话下的。

“这燕国如此贪腐，没想到就连天行驿馆这么知名的商号，其经营的一品马匹都险些断货。”云姬不解道。

“小弟这就有所不知了。”萧野感慨说道，“就是因为官员贪腐，士族们才最是舒坦。没有对普通百姓的压榨，又怎会养活那么多富人，压迫越多的地方，富人自然也会越多。”

此番话随口而出，让附近的行人纷纷侧目，萧野和云姬却是浑不在意，不疾不徐的往城门方向行去。

天地任我遨游，又怎会让一个小小燕国给束缚了！

又是从拥挤的人潮中挤到城门口，正当城门守卫伸手示意两人给通行费时，却是被云姬一掌拍翻在地。

随后只听云姬高喊道：“每季赋税不少交，辛辛苦苦耕种，到头来被各种压榨，连饭都吃不饱，便是进出个城门都被各种刁难。区区几个杂兵，何须理会，本公子今日就带你们闯他一闯！”

萧野在一旁听得是哈哈大笑，气势一开，便将迎过来的一队守卫震翻倒地，带头纵马冲了出去。云姬也是情绪高昂，纤柔手掌一挥间，一道灵气就将另一堆守卫轰向了数十步之外，也紧跟萧野扬长而去。

顶着烈日在此处列队等候的普通百姓，见有人带头反抗，本就憋了无数怨气的他们，拽紧拳头咬紧牙，把心一横，纷纷从后排挤到前排，簇拥在一起，齐冲了出去。

待到守卫们爬起，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正欲找那二人算账，却只听到豪放的笑声从城外远方传来，人影早已远去。

还不待有所反应，刚爬起的守卫们又被愤怒的人群冲翻在地，此时哪还有守门时的嚣张气焰，一个个抱着头四下逃窜，生怕被当场踩死。

“哈哈，云儿刚才好生霸气，让师兄我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呢。”萧野在策马飞奔，纵情大笑。

云姬则是在一旁疾步跟随，她脚底如风，速度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师兄可知，自从云儿扮了这男人身，当真是好生快活，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就做什么。以前羡慕兄长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生活方式，现下云儿也算是彻底感受了一次，当真是洒脱至极。”云姬此时开心极了。

萧野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云姬开心的样子，心中一时竟有些苦涩。

这是个以男为尊的时代，在很多国家，女子毫无地位可言，甚至有些国家直接将女子当货物做买卖交换。这世俗间，原本没多少让萧野在意的地方，但是这却是萧野对俗世最痛恨的地方。

君王为了霸占更多领土而开战，臣子们为了高位而用尽阴谋阳谋，这些都可理解，毕竟，是人皆有欲望。

只是，唯独女子的遭遇，让萧野痛恨这世道！

同样在世为人，为何女子天生就该比男子低贱呢？这是毫无道理的恶俗，总有一天要被打破！

萧野压着情绪，声音轻柔的说道：“云儿，其实你不必扮这男装，就以你的真面目示人，同样可以随心所欲，不受世道拘束，不顾他人看法，只要你开心就好。”

云姬却是盈盈一笑：“那可不妥，男装方便行动，而且，师兄不觉得这样挺有趣吗？再说了，师兄不在意他人看法，云姬可是在意，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萧野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在他看来，师妹已是被这世道的恶俗所束缚了，从小在云峰陪着自己无忧无虑长大的师妹都是如此，这世上其他女子岂不是更甚之？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要想逆改，恐怕需要很久很久。

男儿装就像是一种面具，掩盖了真实的自我，将虚假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只为能更自由的畅所欲言。何其悲哉！

师妹这是在刻意逃避自我啊，这样真的好吗？不好！

萧野俯视着云姬那张绝世容颜，他现在的姿态就让自己心里极为不满，哪怕他此时内心并未有任何轻蔑的情绪，但是他现在居高临下的相处方式，让他很难受。师妹笑得那么开心，在那张虚假的面具下，这是她真正的快乐吗？

萧野尽量压制内心波动，平静说道：“云儿，上马来吧。”

“才不要，马背那么颠，云儿才不受这般罪哩。”云姬毫不犹豫的拒绝，她此时还沉浸在男儿装的快意中，加之她在地上奔跑，比马背上的萧野要矮很多，自然没察觉到师兄的情绪波动。

萧野静静看着云姬，看着这个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亲密伴侣，心中莫名有一种冲动，他深情说道：“只是，师兄好想抱抱你。”

云姬突然一个趔趄，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得不住的咳嗽，狂奔中的身体也险些摔倒。萧野赶紧勒马止步，关切询问：“云儿是内伤还未痊愈吗？怎会突然气逆不顺？可有大碍？”

云姬则是连忙将身子别向一侧，背对着萧野，边用手拍打着胸口，另一只手边不断对着通红的双颊煽着风。她心中此刻如有一只小兔，在里面不停的蹦跳，脑中全是师兄那句话，嘴上却痴痴问道：“师兄，你方才说了什么？云儿没听清楚。”

“哦。”萧野忙又复问一遍，“我问你是否旧伤复发，有无……”

“不是这句，云儿说的是之前那一句。”云姬颔首浅笑打断，小声说着，后面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小到几不可闻。

这下可让萧野僵住了。那句话，刚才能说出口，是因为那时候情绪到了，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现在经这么一打断，再要他说，他反而又开不了口。

“许是云儿听错了罢，师兄若是无事，咱们接着赶路吧。”

看着云姬形单影只的背影，听着她隐隐有些失落的声音，萧野的心有些痛。但他真的是没法再将那句话讲出来，只能换一种方式，试探道：“要不，云儿你抱抱师兄可好？”

“好！兄长既有此要求，小弟自当从命。”云姬快速转身，此时笑靥如花，哪有半分失落，她脚尖轻点一下，便就跃上马背，双手环在萧野腰间，紧紧把他抱住。

这猝不及防下的反应，让萧野无比错愕。

师妹答应得，似乎也太快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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