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易背着手走出金窑,抬眼看天上已经快要压到房檐的黑云,心下却是敞亮了几分。同常相守谈完让他原本某种猜测消失,只要搞定东渡海他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带走琼姬。
“琼姬啊……这都是为了你。”梁诚易喃喃自语道“只要能把安全带回去,就是舍了黄泉契约不要又能怎么样。”
街道积水越来越严重,大雨不停,街面上乌雀军的甲士匆匆行走,赶着奔赴城外布防,经过梁诚易身边时候领头甲士的还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领着人继续往前走。
整个队伍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异响,步伐稳健,每靠近城门一分气势便强盛一分,道韵悠远绵长。
“那位是……”梁诚易只一眼就认出来打头的甲士是当时进城拦下他检查的队长,明显对方是没有认出来他。
“这个时候大批甲士往城外走是为什么?”
梁诚易伸手抓起放置在一旁的黑伞,伞尖还有些许水渍沾湿地面,放下心绪暗道。“回去看看琼姬,别这么会没看他就惹出祸端,稍晚安排人让他先走,也不知道听劝不听劝。”
在他身后紧闭的大门,一双鬼祟的大眼正大胆窥窃
“二爷!要不要我去……”阿蛮透过缝隙窥探到梁诚易踩着积水走进对面大门,这才收回视线大声呼喊道。
“哎!好心累!不想说话!”常相守成大字型躺在大厅,双臂上下摆动算是回答。“不行啊,我好难受啊,跟这些人精在一块谈事情就是伤脑子,我不行了,不行了。”
阿蛮咧嘴轻笑,刚才常相守跟梁诚易谈话时候他就坐在门口,安心当一个门神,俩人说话也不避讳他。
可怜那些姑娘们都被遣回房间,独留他这个看门的在大厅,这里面很多事都能想明白,真要是谈不拢抡拳头打起来,上面有一个姑娘出门就算他们输了。
“阿蛮啊,你说我大哥现在在想什么?”常相守直直盯着屋顶愣神道,屋顶内壁上挂着的是夜宴舞悦图!
“少爷,可不能一直盯着看,会被抓进去的。”
阿蛮亲眼见过曾经人醉酒间抬头看到这幅图,结果是越看越沉醉,脚踩虚空步步登高撞进幅图中,永远封印在里面。
事后苦主找上门讨说法,非要烧了这幅面解开封印救人出来,白天动静闹得有多大?至今还是浅川一大奇闻!当晚苦主就被当事人托梦劝退,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爷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大爷肚子里的蛔虫?再说我这么大只吃到肚里占地方,大爷也瞧不上我!”阿蛮回头来回摸着头顶,不敢抬头看憨厚耿直道。
“哈让你在这呆着真是屈才了,就该把你撒出去收拾那群海蝶子,想到这里我就来气那群废物!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及时传回来消息!”常相守嘴撇的拉扯半张脸。
“要他们干什么吃的!回头都给我剁碎了扔到海里喂鱼!东渡海就是我养得水池!可要让我宝贝们都吃饱了。”
“嘿嘿!”阿蛮没有回话只顾着傻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笑!笑个屁!莫不是你也以为这是我下的局?实话告诉你!这场雨可不是你二爷我弄出来!我看你还能笑出来吗!”常相守停止摆动手臂,心头怒极而笑!
“我倒是真要看看!谁在背后做这么大的局!”
话落楼上房门依次大开,金窑的姑娘们收起裙衣,穿着劲装收紧腰肢,刀剑交错!金戈光亮压下红烛盛光,本该是莺歌艳舞的金窑霎时间金戈之音响起。金窑从来都不是买卖皮肉的地方,张自封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里哪里还是温柔乡,分明是妖精洞!
“爷!”白露毫无顾忌脚踩在栏杆,手指后面敞开大门说道。“里面这小子怎么办?杀了他吧?”
“啊?我想起来了,上面还有个倒霉蛋是吧?”常相守此时才想起来这房里还有个无关紧要的人,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丢着吧,让他自生自灭,咱们现在没有功夫管他,算他运气好。”
张自封全身缠绕白色丝带,嘴里被花姐拿抹布堵住嘴,身躯弓成虾米在床上挣扎。变故来的太突然!他被常似秋拉回房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扔到床上,而后是蜻蜓走进来,紧接着是白露还有花姐进来好一顿收拾。
“你是运气极好,也是运气极差。”花姐绑完最后一个杰盛亲昵拍拍张自封脸颊说道。
“呜呜呜呜!%¥%……¥&”张自封睁大眼睛看着外面肃杀的姑娘们,脸红脖子粗骂声还骂不出来。
“他还是走运的小子!”常相守慢慢站起身,衣衫后背沾满花瓣。“就把他扔在那里吧,不耽误咱们大事就行。”
“要是他没死我再找他算账!”常相守轻笑出声
“呜呜!”张自封挣扎着使劲往窗边蠕动,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必须要有行动。
“噔!”
烟杆直插张自封面前木板,鼻翼冒出冷汗,刚才那下差点把他脑袋捅个透。
“乖乖躺在这里!”常似秋还是那身白梅服,在这快速变化的局面当中她就是这唯一不变的,依旧冷着那张脸,但是莫名这张脸让张自封觉得心里踏实下来,冰山也有冰山的好处啊!
蜻蜓哼着自己瞎编的曲子,肩上扛着长剑坐在桌面晃悠着长腿,扭头看着张自封哼唱语调突然挑高。
花姐则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突然睁开眼睛,爆发出精芒。
“二爷!”花姐跳着跑到栏杆处,就这几步路居然跑的她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冷汗直流。“留在梁诚易身上的虫子被人弄死了!对面楼里………”
花姐声音说一半便闭嘴不言,整座金窑突然陷入沉寂。张自封发现蜻蜓停止哼唱,跟常似秋俩人同时冲到门口处,如临大敌。
“哈哈哈哈哈!常小子!你真是会挑地方啊!”人还没有到,豪爽笑声每笑一声就让在场的人心跳停一次,紧闭的大门被拍的震天响。
“等你等的我都快发霉了,别告诉我这雨拦着你进不了门!”常相守神态很轻松,眼神示意阿蛮开门。
“哎!真香!”程野欢手扒住门框,不等阿蛮开门自己推门就进。
是两庭来人!
金窑接待的第二批客人!
金窑姑娘们刀剑绒衣来迎接这位客人!
在场的姑娘们虽然刀剑紧握但怀着好奇仔细打量进来的三人,心内都存着要好好瞧瞧传说的心思。平日里招待各色人物,每每客人提起两庭都会唾弃一口骂上狗#¥的。
两庭堪比天道压的天下修士不敢冒头,甚至在有些人眼里比魔道更危害江湖。
无数双或带有敬佩或带有戏谑或是其他意思的凛冽眼神,投射到领头的中年人身上,心底想看着也没有传说当中三头六臂,赤面獠牙说的那么玄乎,再怎么看也瞧不出来比别人多出来什么。
只等魏刚走进门,姑娘们齐刷刷的高看一眼,更有姑娘惊讶的捂住嘴巴轻叹出声。阿蛮的身材就够恐怖了,魏刚比阿蛮还要高出一头!
倒是跟在魏刚背后的袁缘让姑娘们激动的心平复下来,瞅着这丫头除了某处太过突出吓人以外,别的是普普通通嘛。
笔架山的奇怪组合
“哈!”阿蛮微微抬头审视魏刚,上下活动肩膀挑衅意味浓郁。魏刚同样不甘示弱直视阿蛮眼睛!
二人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不同于功法威压、完完全全的肉身气势!周围横梁红柱碎裂,脚下白玉石板变为灰飞。
袁缘努力挺直身子,身躯轻颤勉强稳住自己不倒下,好在她之前在御沐府见过一些世面,这几日也跟着程野欢二人各个场子兜兜转转几圈。庆幸这腿也没有以前那么不听话了,之前天真认为就是对面眼睛里飞刀子她现在也接的住!
这场突然爆发的镇压无情打碎她的幻想,心里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马上就要瘫倒之际。
“我大哥让我在这等你们,你们也是真的敢让我等啊!”常相守一开口语气有些冷,同时压下紊乱不堪的气场。
“路上太堵!路上太堵!你要知道现在九段峡那边已经堵的谁也进不来,我这还要挨个伺候那些船老大,我能这个时候来就很不容易了,饭都没有吃!”程野欢倒是也客气,不等主人招呼很自然找个桌椅就坐。
“你们也是!这种事情不愿意出这个头,明明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你们愣是不说一句痛快话!拔尖的那几个我可是费了老牛鼻子劲儿啊!”程野欢端起茶水猛灌几口歇歇脚。
张自封顶住房门可劲抻直脖子往外看,也不知道他全身禁锢怎么蠕动房门边的,心中大骇闹半天这架势不是要对付对面或者别的什么人,是专门等着两庭的啊!
“你不害怕了?”常似秋眼皮低垂嘲讽道
“哎!这种事还是你们两庭出面好,得罪人的事你们比较在行。”常相守撩摆袍子,坐到程野欢对面。
“哼!”程野欢给程野欢翻了白眼,再次给自己倒上茶水。“别给我扯别的你们还不赶紧把雨幕撤了,这么乱的局面你还整这个乱七八糟的烦心的要死!”
“为什么都说这雨是我们弄的?”常相守不解反问程野欢。
“这雨不是你们弄的是谁弄的?”程野欢愣了一下,赶忙解释。“肯定不是我们弄得!”
对面酒楼内梁诚易手握伞柄,手腕青筋暴起、面色潮红挨个怒视坐在大厅的不速之客,楼外风雨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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