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段峡不断有岩石下坠,剥离崖体砸进水面,激起数丈浪花。海平面以下同样不平静,不时有黑影在海水中游曳,有些岩石躲避不开带着黑影沉入更深,厚重嘹亮嘶吼声响彻天地。
汹涌无际海面,修士各自施展法术,或是驾驭法器静静等待。这些奔袭东渡海抢夺黄泉的亡命徒,能让他们止步在前的不是天蛰九段峡,也不是偶尔跃出海面的深海巨兽。而是堵在入海口处的数千跨海船只!
有万丈船首龙头横在水面,上面人影绰绰,喧闹声如海面此起彼伏,龙骨高帆完全撑起,身穿破旧法袍船老大盘膝坐在船体边缘,脚边搁置瓷碗,桀骜不驯看着这群不速这客。
任你海风激烈,身形稳如山岳。
“好酒配好菜!”船老大饮干酒盅,抬起衣袖擦拭嘴角,看对面修士如盘中餐,完全不掩饰饥渴。
龙首大船背后是四肢踏海底,狰狞头颅背如城池的游戈龟海,背部盘踞参天神树,散发柔和光辉照耀天地。
“平波荡海……”最高枝丫站立青袍裹绒俊秀男子,平静双眸注视对面。
有稍小体型的巨鲸浮上海面,张开大嘴,里面排满铁甲制式傀儡,打头将士目光炯炯手持长矛。“但凡有一人妄动,都给我屠了!”
…………
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在警告这么外乡人,谁也不能在这片大海滋事挑衅,任意妄为!
再急也要遵循东渡海的规则,或者说是这片海的规则!
不听话的就准备葬身在这片海吧!
“九段峡也预感到了吗?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东渡海厄运。”惘途龟的身体里崇明阳站在最上层的控制室,眉头紧锁看着树杈铭文上的投影。
悲喜相睁开双眸回答道“东渡海看样子要热闹很久,但愿东渡海持令人可以平息这场豪赌吧。”
九断峡的内部,隋净宗被红潮席卷砸进岩壁,忍着剧痛扯下钻进他皮肉里的线头。
“真恶心!”
“他吸收了吴真敞,该死的!吃个人就这么恐怖!我还是不够变态!早知道我也吃!”隋净宗四肢撑住峭壁,费力将身子拔出来。
“你千万别搞错了,他吃的是将轮!你这好牙口啃不动的!”华子同样被红潮席卷砸在隋净宗身侧,不过他比隋净宗处境好些,双手撑住探山棍阻挡红线。
“你刚才藏哪去了?这么久才出现,早出来我们境地不至于如此背动。”隋净宗冷哼出声,闪身躲过袭来的红潮,粗壮红线洞穿他原本位置的山体。
“英招那个财迷陷进幻境里出不来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在石堆里正开心翻跟头。”华子抓住岩壁突出来的一角,不让自己滑落。
“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扇醒,你以为我是在偷懒?”
“哦~”隋净宗把声调拉的很长,明显是不相信的口吻。“看戏就看戏还说的那么委婉,当我真没发现你躲在洞穴里?”
“你跟崇明阳不也是看戏吗?不然在赤发鬼吸收将轮的时候,你们怎么会出手果决,吸收同时也是他最没有防备心的机会。”华子面不改色,完全没有羞愧的觉悟,乖乖都是千年洞中的狐狸,谁不了解谁啊。
“只有那个小家伙才是真的上火吧?容易冲动热血的年纪。”隋净宗将手臂插进岩壁保持平衡,低头观察战情。
“还是热血的年纪啊!真好。”华子的视线越过隋净宗落在被镇压的张自封身上,那个小可怜还在努力挣扎想要帮忙,怒吼问候穆鸠洪全家。
“喂!崇明阳!你再不管管那小孩就要被威压震死了!”隋净宗冲着还在跟穆鸠洪缠斗的崇明阳呼喊,他还有心思管别人,也不怕崇明阳被扰乱心神。
崇明阳果断踢开穆鸠洪,眉头紧皱,瞟向动弹不得的张自封。
“爱死不死!”崇明阳撇撇嘴,手指翻动,嘴上说着烦人但是行动上却毫不迟疑。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兵俑拉伸躯体,撑起保护伞扎进岩石护住张自封。
“哈!哈!哈……”张自封大口喘着粗气,身躯打颤像是濒死的鱼,功法威压对他来说就是石磨,碾压他的身躯。
“我他……¥%”喘口气的功夫直接就骂上,家乡雅言都是不能听的。
“闭嘴!”崇明阳指挥兵俑分出一部分封住张自封那张破嘴,他实在是受不了刮燥。
“啪啪啪!”穆鸠洪站立在红潮中鼓掌,脚下真气分割试图席卷上来的红线,他对真气的控制堪称恐怖。
“这就是江湖义气?让我真感动啊!可是你们怎么不救那对苦命鸳鸯?”穆鸠洪空洞的胸膛发出嘲讽,对崇明阳的举动全盘否定。
“假仁假义之徒!”
“都知道钓鱼要放饵,你们这群钓鱼人想着下大饵钓大鱼。就没有想到会被鱼拉进水里淹死?”穆鸠洪张开双臂环顾周围,红潮静止不再追逐。
“我都替你们感到恶心!”穆鸠洪手指挨个指过在场众人,连躲在远处的英招也没有落下,惹得英招赶紧将身子埋的更深。
“神道崩塌,改天换日之后我们这些旧民就是你们眼里的肥肉。可惜我肉身破碎,身不由已,御穆府当初把我捆锁在这里,献祭上最优秀的后辈,妄图磨灭我的神性。可惜啊!偷盗神性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吗!”穆鸠洪的身躯扭曲,像是折纸人随意弯曲,他在折磨这具尸体,发泄心中苦闷。
“我今天就要让你们这些蝼蚁看看,就是被打落下来的旧神,也不是你们可以操控的!”
“一手好牌啊,被咱们打得稀烂。刚才就该趁着他没有被吸收就镇压的,看这扭曲程度!哇!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表演欲望,御穆府当初是怎么抓到他的?”隋净宗很认同的点点头,旁边华子很无语满脑门子黑线。
“今日就是我脱困重现神性的重要日子!那个该死的老头!还有封印我的王八蛋!等着吧!我会找到你们!”穆鸠洪背后红潮翻涌,不顾身前虎视眈眈的三个人,朝着九根立柱奔腾而去。
“阻止他!不能让他脱困!”华子怒吼出声。“保护好立柱!该死的!阻止他!他跑出去还不知道要吞噬多少人!”
隋净宗脚踩在岩壁之上,微屈双腿弹射向红潮,不用华子说他也知道放赤发鬼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以前听说东渡海持令人可以点指断海,那么霸气的事我虽然做不到,不过今天我倒是想试试独臂拦潮!”崇明阳站在红潮的最前方,横臂于胸前,背后兵俑手持大盾拦最前方,呼吸间红潮撞击在盾牌之上,空间震荡。
“呜呜!唔!”张自封震撼于崇明阳的豪姿,嘴巴被封住说不了话发出呜咽。
“碰!”
华子将探山棍插进地面,铭文闪动岩壁升腾而起,身处崇明阳左侧阻拦红潮。
张自封耳朵微动,听到异物撞击的声音,不是红潮翻涌。试探性的探出脑袋向下看,找寻目标,很快就注意到眉间柳被红潮裹挟卡在岩壁之间,眼皮跳动睁开一丝缝隙。
“救……救……我……”眉间柳挣扎着想要抬起手臂,挣扎半天没有力气,垂落在岩壁间,身形随时就要被卷走不知下场。
“¥@%!”张自封要不是嘴巴被封住,说的这些话不堪入耳。“你命真大!臭女人算计我!……”
骂完张自封沉默了,他心软了,就跟在船上碰见琼姬一样。可是琼姬是个孩子,谁会对孩子见死不救?况且这女人害得他被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还救她做什么?缩回去安心躺在保护下最安全。
自己是来找救命宝物的,是穆鸠洪……
还洪个屁啊!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又是白忙活一场!
可是眼前是个大活人啊!脑海里突然浮现蛇姬决绝飞向吴真敞的影子。
“额!”张自封眼睛两边青筋暴起,手指抓在地面滑出血痕,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撕下嘴上的封条。“杀!杀了她!”张自封身上开始奔涌出黑气,披头散发间面目狰狞。
“嗯?”穆鸠洪似有所感应扭头看向张自封位置,带有一丝追忆。“这个味道是?”
“哗啦!哗啦!”张自封抓着地面攀爬到边缘,探出半个身子,离开兵俑的保护范围。
“额!”
肌肉线条分明手臂颤抖,僵立在半空,功法威压让他有如刀割。
“该死!该死!”张自封裂开嘴角,痛苦且畅快的笑。“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血肉的感觉!我感觉到……”
“现在不是时候,明明是个人类怎么会有这种气息。”穆鸠洪微微摇头,此刻需要专心对付眼前的三个。
“等我脱困再好好研究他,如果是那老王八蛋下的一招暗棋,就得不尝试了。”
“唔!”张自封手臂颤抖向下移动,血珠不断渗出皮肤,勉强向着眉间柳抓去。
“嘶!让我给你解脱!”张自封狞笑着抓紧眉间柳手臂,凭空使出力气,将她拖起离开卡缝,只有双腿还悬挂在山崖边缘。
“下去……不!”张自封本来要松开的手掌再次抓紧,眼神出现挣扎之色。
“你给我滚开!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张自封脸旁的青筋慢慢恢复,眼神恢复清明,嘴里渗出鲜血。
“这是我身体!我的身体!”
“女人!我又救了你一命!”张自封忍着剧痛将眉间柳拉进兵俑保护罩下,身上黑气这时候完全消散,有嘲讽声隐隐响起,手臂因为脱力使眉间柳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俩人滚到兵俑脚下。
“我欠你的!”眉间柳此时将脑袋侧过来,浑身血污的二人对视,这双眼睛似曾相识。略带嗔则道“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还是心软了吧。”
“你!又欺骗我!”张自封看眉间柳眼神坚毅,没有刚才那种迷糊不清状态,他算是看明白了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又在算计他。
“男人不就是被女人骗的吗?而且我现在确实动不了,也不算是骗。”眉间柳红唇轻启。
“哈!”张自封看着躺在他怀里的眉间柳发出嘲笑,他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不要气馁,我要说的话你最好认真听,不然咱俩就真好死在这里了。”眉间柳盯着张自封脸庞口气微寒,认真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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