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封心里默默数着步数,脚下踩过条条石板缝隙,他的这个习惯让旁人看来十足的孩子气。
沿路醉酒倒下的人越来越少,等他数到一千数字的时候,两边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再往前就是童庆关里盘踞经营数百年的家族地界,平常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就是最淘气的孩子也知道这里不是他们随便玩耍的地界。
往前数御穆府,吴家,封修等等十数家,那些深宅里不知道盘踞着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童庆关也只有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就是弥漫全城的酒香气也冲不破这肃潇。
许是走累了,张自封躲在树下歇脚,这些三人合抱才将将可以量出大小的勃青,散发着清香,将酒气完全隔绝在南边一线。
轻轻呼出一口气,眼角注意到御穆府大门处的人影晃动,赶忙将身子挪到大门视线的死角。偷偷冒出头打量,那位每到这个时候,必然手举着紫金茶壶背着手闭眼站立的大管家。
“还真是病态啊……”张自封收回视线,心里吐槽道。
御穆府的大管家贾元,这位每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这个时候必须要出来站那么一小会,眼瞅着门外青石砖瓦,苍木绿荫。
到这童庆关的年月里,张自封对这举动从开始的疑惑不已到现在见怪不怪,冲着这份毅力他就佩服。霍头鬼倒是评价过说是很有趣味的家伙,就是御穆府有一天被人打到家门口,第一个冲出来动刀子的不会是家主绝对是他贾元。
大门处闪出来个人影,布衣小厮疾步走上去凑在贾元耳边低语,张自封眯起眼睛观察到这位大总管脸色煞白之后立刻恢复原貌,将紫金茶壶甩到小厮怀里急忙回府。
“有大事发生。”张自封咧嘴笑出声,他看不惯御穆府很久了,做事嚣张跋扈尤其是那大少爷,典型的纨绔子弟。上次当街跑马差点闹出人命,幸亏他眼疾手快拉住那小孩,否则免不了家里夜哭挂灯。
守在原地发现没什么人再出入,这让张自封兴致缺缺,原以为会有很大动静看个热闹。捡起掉落在地的树枝一边比划一边继续往家走,经过吴家的时候稍稍放慢脚步,脖子向后瞟向紧闭的大门。
真要说起来童庆关年少一代,这条街上这么多家,他还是喜欢这吴家少当家,将门虎子!
可惜前些日子被放逐出家门,听闻是因为个女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许久才缓过来,就因为个女人被放逐这代价也太大了。
据说离关的那天,童庆关的纨绔们包下最大的花楼给那位送行,鞭炮十万响,红尘胭脂粉不要钱的站在高楼上撒,女子衣不遮体穿梭其中。
气势造的十足,结果等了小半天也没等到正主人,一番打听才知道人早已经连夜出关,这番动静是白费,惹得众纨绔哀嚎大呼不地道。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因为那天他被家里疯子锁在房间里不让出门!
拐道走进巷子里,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霍老鬼的声音“小疯子!快进来!快进来!”
张自封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转身就想要往外跑。还没有走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抓起来。扭头看去霍老鬼目露红光,分明是憋着坏。
“霍老鬼!你要干嘛!”张自封还是没有放弃挣扎,抓住对方的手腕试图掰开,可是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嗯?小疯子你肉体又有变化了。”霍老鬼略微诧异道,不管不顾拖着张自封往院子里走,地面拉出两道深印。
“还不是你给我说的没事就多转转,让身体里这毒玩意发泄发泄,现在完全没有用嘛!”张自封被拉进院子里以后索性也放弃抵抗,任由霍老鬼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巴拉眼皮摸摸肚子什么的。
“肯定是你自己偷懒!我原话是让你在城里撒着欢的玩!我是让你没事走走吗?”霍老鬼其实并不老,只是被张自封这么喊得显得老气。
按这家伙原话是“我年轻时候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的很呐,看的特别提气。”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你弄得!快给我想办法!不然你就等着狗爹找你麻烦吧!”张自封双手环胸冷眼看着霍老鬼,要不是这家伙他也不至于成这样子,遭人暗算不能修炼,每天拖着这死沉的身子。
“臭小子!还敢拿你那狗爹吓我!我是被吓大的吗!”霍老鬼不干了,站起身同样双手环胸梗着脖子看十六岁少年。
俩人就这么斗鸡似得互相干瞪眼。
“不害怕你带着我连夜跑什么!不害怕你带着我东躲西藏!不害怕!唔!”张自封嘴巴被干枯得大手捂住。
“给我小点声!带你跑江湖这么久连隔墙有耳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学会?”霍老鬼紧贴着张自封脸颊,说话阴气森森。
“嗯”张自封翻着白眼,他有时候怀疑这个神经质的家伙是怎么给人看病的。
“说正经事”霍老鬼松开手掌,双手拢在袖子里。“那个药材被我找到了。”
张自封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哦~找到了,说那东西在哪吧。”
“小鬼头我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成大事者就要这样喜怒不形于色!”霍老鬼拍手赞扬道,他看不出来张自封是被假消息刺激多了完全不上心的反应吗。
“霍老鬼算上这次,你说找到可以治好我身上毒气的药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回了吧,我哼哧哼哧吃那么多最后的结果是啥!全喂给那毒物了!”张自封越说越激动,好看的丹凤眼角青筋暴起。
“冷静!冷静!咱们不吃怎么知道那玩意有用没用呐,要试错懂吗。”霍老鬼也不恼,反而洒脱一笑。“这可是我最新得来的消息!城里那个胖的跟山一样的那个掌柜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走两步歇五步的那位,刚才还见他了醉倒在路边,听说前段时间还纳了第三房小妾啧啧啧。”张自封两片薄嘴唇发出怪音,岁数不大懂的倒不少。
“小鬼瞎琢磨啥!”霍老鬼伸出中指鄙视,随后按住食指反手敲打张自封算是警告。“你看到他时候估计是才从咱们这里离开没有多久,听他说御穆府库房里有一味从东渡海买回来的妙药。”
“妙药多了!难道都能治病吗?”张自封开始嘲讽,听风就是雨。
“这味药,跟御穆府的二少爷有关系。”霍老鬼眼皮低垂,精光闪动。
“跟那位有关系啊,这事听着提气啊!”张自封摩擦下巴,若有所思。“传闻那位也是全身气窍封闭不能修行,倒是跟我得病症很相似。”
“我算过了,今天酒香满城,家家温酒斩肉,按照以前习惯那些大户今天也会放松戒备。”霍老鬼抬眼看向天空,云层流动。“今夜是最好的时机,好事赶早不赶晚,好饭去的越早越能吃得多。”
“今夜吗?”张自封没有跟着霍老鬼的动作,反而摇晃脑袋四下查看,从刚才开始心中隐隐有些不宁,总感觉是有人窥探他们。
“这是为什么?”心里暗自琢磨,时隔一段就有这种感觉,可是没多久那种窥探感就消失不见。
“愣着噶什么!咱们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跑路啊!”霍老鬼已经跑进屋里咋呼,听里面的动作声音,跑路这事已经很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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