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谈判（下）

“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沙普通摇摇头说道。

“当然有区别。我并不是那种从小就虐待小动物，天天想着杀人吃肉的变态。我也不是突发奇想，去试吃了武人的肉，才发现服用含有武人精血的药物可以增长内力。此事的起因是这样的。当年我十二岁时从四川入京，到公会注册。正好我母亲也在北京的妇产医院生我弟弟。我母亲生产当天，我和我父亲也在那个医院等着。当时发生了一件后来被传的很神秘的事，你知不知道？”

“你是说你弟弟和张菲之间的玉珠奇缘那件事？”沙普通问道。

尹照京冷笑了一声，说道：“不错！正是那件事。我弟弟尹照南和张菲都是在那个医院同一天出生的。后来才传出了这个狗屁流言。”

尹照京骂完，接着说道：“事情发生时，我正在两位产妇所在那个楼的楼下玩耍，我正玩的高兴，只听到‘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下，砸到了地面上。当时我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时，正好有一滴液体溅到我的嘴里。

“那时我刚刚测出拥有内力，对内力的感知还很薄弱，但这一滴液体入口，却如琼浆玉液，如一股细流从口中化开，即而进入胃中，最后化入四肢百骸，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各处开始滋生内力，我所能想象到的吃仙丹的感觉，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我当时急忙跑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只看到一个人型的大坑，和坑里的一汪清水。我还上前偷偷尝了尝那些水，但并没有吃仙丹的感觉。在我尝水的时候，一个小护士从楼里出来，从草丛中拾起了那个著名的珠子。我当时光顾着喝水了，没有看到它，见那个护士拾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珠子，我本能的觉得那个珠子应该不简单，于是我就跟着小护士上了楼，撺掇我母亲买下了那个珠子。

“这个珠子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五彩珠。但我没想到的是，它带给我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几乎全是坏事。因为它，人们误以为我有觊觎公会主席的宝座；因为它，我的亲弟弟被人害死；因为它，造就了齐云升这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回到四川后，我一直在研究当时溅到我嘴里的到底是什么。后来经过多方实验，我发现它竟然是武人的血肉！武人的血肉中饱含内力。于是我开始以武人的血肉入药，炼制丹药服用。你明白了吧，这根本不是你认为的吃人肉，喝人血。此乃外丹之术，自古都有传承……”

沙普通摇摇头说道：“尹先生，你就不用忽悠我了。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知道你是个爱惜羽毛的人，最在乎的就是你的那点儿名声了。如果我把这份鉴定报告公之于众，你猜人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听你的这些医药和丹道的解释？”

“那你想怎么样？”。

“尹董！”沙普通又恢复了对尹照京的官称：“我对武人的看法你是知道的。你就算把他们全吃了，我特么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女儿，你只要放了我女儿，这事就会烂在我肚子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呢？”尹照京问道。

“我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写了一份说明，并附上那份鉴定报告，分别放在了十多个电子邮箱之中，并设置了定时自动发送。发送目的地是各大新闻网站和许多大佬的公开邮箱。只要我不按时解除，你的秘密将会大白于天下。我还把你的粪便藏在了好几个保险的地方，随时可以让对此有疑问的人重新鉴定。

“你也不用费心让辨形师来问我邮箱地址、密码和粪便藏匿地了，我可能扛不住辨形师的讯问，但自杀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我脑子里有一个由意念控制的小炸弹，我只要动动念头就能死。”沙普通说的最后这一点就是胡扯了，他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炸弹。但他相信尹照京不敢赌。

“老沙，何至于此呢？你我二人也算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你拍着心口说，我尹照京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把你当一号人物敬着。我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把你招至麾下，为我所用。金钱美色权势地位，你说，什么我给不了你！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姓尹的对待属下如何？就算当年顾华章擅离职守，放弃保护我弟弟，导致我弟弟惨死，我最后还不是照样发放巨额抚恤金，照顾其妻儿，重用他弟弟！

“我处心积虑的算计你，归根到底还不是看中了你的才能吗？如果你是个没本事没才能的人，我特么疯了对你下这么大工夫。说实话，就算当年刘备对诸葛亮也不过如此了。你怎么就像块冰坨子似的，放到心口怎么捂也捂不热呢？”尹照京说的痛心疾首。

沙普通冷眼看着尹照京表演，等他说完，他冷冷的来了一句：“刘备绑过诸葛亮的女儿吗？”

“是你逼我这么干的！”尹照京说道，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尹董，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我也说说我的心里话。”沙普通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摆正姿势，端正态度，然后接着说道：“首先我谢谢尹董您对我的厚爱，但我承受不起。

“自从世界上出现了武人这一群体之后，真的是世间乱象纷起，法纪崩坏。我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每出现一种新生事物，总要引发动荡，接着是利益冲突，然后是相互磨合，最后达成妥协和平衡。比如当年的封建地主之于奴隶社会，比如当年的资本主义之于封建社会。

“但是当年他们都是代表的积极生产力去破坏腐朽没落的旧制度，他们是在做对的事情，他们所引发的是人类向上向善的变化。武人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冲击也是如此吗？绝不是！武人对现代社会的法律和制度的冲击，如同当年的游牧民族对农耕商业社会的破坏，他不是建设性的，而是摧残式的。所以武人决不是一股向上向善的力量！

“尹董，你把自己比做刘备，把我比做诸葛亮，这种比法我并不认同。我们应该是曹操和徐庶的关系，噢，也不对，这根本不是一个择明主而投之的事。这是两个阶级的事，是武人阶级和普通人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决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合作关系。

“所以，尹董，并不是你不够贤明，也是是我看你不顺眼，我才拒绝你，我其实是看你们所有武人都不顺眼！”沙普通说完，坦然地坐在那儿，看着尹照京。

尹照京嗫了嗫牙豁子，笑了起来。“深刻！人家都说沙普通心高气傲，可谁能想到你能傲到这个地步。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在这几天内就干了这么多事，准备的这么充分吗？还有，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说出我的秘密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尹董，我记得你揭露我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时对我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我不是来对你做道德谴责的。这也是今天我想和你说的一句话。我根本不在乎你吃了多少武人，你就是把武人们都吃光了，我也只会拍手称快。

“我今天是来请您放我一马的。我知道就算我把这事捅出来，不过是让你的名誉受损，政府和公会出于战略考虑，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但你的宏图大业恐怕就很难实现了吧。说白了，我这是用我父女二人的性命搏您的未来，搏你的理想，我失败则我父女双亡，你失败则失去成为武人盟主的机会。

“我觉得这事值得赌，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和我赌的，我们父女两条贱命怎么能和您的伟大理想相比呢！另外，我还可以再加上一个筹码，那就是我还可以奉上齐云升现在的位置，你看如何？”

尹照京用了大约两分钟就这么看着沙普通，似乎在考验对方的意志力有多强，最后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好吧，成交！我这就打电话，明天你就能见到你女儿。老沙，我真没看错你，你绝对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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