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女孩为他哭得稀里哗啦

于校长说：“你怎么能谴责你妈妈呢？她是个老师，老师管教学生何错之有？”

“那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拿了妈妈的钱，那叫讲究方式方法吗？说白了，那就是偷！还有一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意气用事，是在助长他人的坏思想，坏行为！”

大帽子扣在耿小莲的头上，实在是太重了，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粗喘几声，她直着嗓子说：“我知道拿妈妈的钱不对，可我迟早告诉她的，只是一直没逮着机会罢了。你凭什么说冯十月是坏孩子？他一直都是个好学生，是你们冤枉好人，又不听人家解释，分明就是在逼迫人家！”

冯十月顿时泪如雨下，无声哽咽起来。

于校长又跟耿小莲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面去，杵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

走出校长办公室后，他先去了一趟厕所，蹲在里面冷静了半天，才打起精神回了教室。

整整一天，冯十月都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里，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有委屈，有心酸，更多的却是感激。

他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耿小莲，哪怕是看一眼，都要躲躲闪闪。

就连那首写在信笺纸上的小诗也不想再给她了，默默带回了家，压在了那个用来放书的纸箱下面。

发了一会儿呆，他拿出了耿小莲给买的那本新书，翻了几页后就再也读不下去了。

他把书收了起来，急匆匆出了门。

一路小跑来到了贾富贵家，站在门外喊：“贾富贵……贾富贵，你在家吗？”

贾富贵走了出来，说：“喊啥喊？进来就是了。”

“走，到麦场那边去！”

“干嘛？”

“有事！”

见冯十月脸色不对，贾富贵眼珠转了转，说：“要玩你就进来玩，不玩拉倒，我还要做弹弓呢。”

“不行，必须去！”冯十月口气硬得像铁。

贾富贵问他为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冯十月说完，转身走在了前头。

贾富贵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到了麦场后，冯十月走到了一个硕大的麦秸垛后面，怒气冲冲地问贾富贵：“贾富贵，你是不是告我黑状了？”

“我啥时候你啥黑状了？”贾富贵一脸无辜。

冯十月往前一步，问：“是不是你跟老师说我买了一本新书？”

“哦，就为这事呀。”

“是你说的吧？”

“是啊，没错。”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昨天王老师到我家里做家访，问我对你在课堂上偷看课外书的看法，我无意中就说出来了。”

“你还说啥了？”

“别的没再说什么呀，怎么了？我有错吗？”

“还有呢？”

“还有啥？”

“你是不是说星期五的时候进她的办公室了？”

“好像也说过吧，忘记了，咋了？学生去老师办公室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

看见冯十月怒目圆睁，贾富贵被吓得连连后退。

冯十月一步步跟了上去，大声喝问道：“贾富贵，你是不是说我偷了王老师的钱？”

“没……没，我没说。”

“小人，卑鄙小人，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冯十月怒不可遏，一把拽住了贾富贵的衣领。

“冯十月，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你简直太可恶了！”

“你要是没偷，干嘛这么气急败坏？”

“谁特马气急败坏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们的面上，非揍你一顿不可！”冯十月松手的当儿，往旁边一摔。

贾富贵一阵趔趄，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地爬起来，感觉鼻孔里面好像有一条热虫子从里往外爬。

抬手擦一把，果然是满手的鲜红。

“冯十月，你还真打呀！”

“谁打你了？”

“没打我这儿咋流血了？”

“那是你自己摔的好不好？”

“好你姥姥！”贾富贵冲了上来。

……

“别……别打架……别打架，放手，快放手。”耿小莲远远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喊着。

见两个人斗鸡一样缠在一起，她灵机一动，大声喊了起来：“校长来了……校长来了……”

这一招果然好使，贾富贵立马停了手，贼溜溜逃走了。

冯十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耿小莲走过去，一脸鄙视地站在冯十月面前，说：“好好的一个人咋就变成这样了？简直跟……跟个疯狗差不多。”

冯十月仰头望着天空，有气无力地说：“谁让他当小人了，就该让他长点记性。”

“人家怎么就当小人了？你还没弄清明白呢，就胡乱指责人家，我看你才是个小人！再说了，就算他是个小人，你也想跟着当小人啊！”

“他无中生有告我的黑状，你说是不是小人？”

“冯十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跟你不一样，不一样！你懂吗？”

“咋就不一样了？”

“你们俩天生就不是一样的人！”

冯十月稍加沉吟，觉得耿小莲的话有点儿有点意思，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咂摸出个所以然来。

他吃力地爬起来，低眉垂眼地朝着村子走去。

耿小莲跟在后面，说：“你以后规矩点儿，把所有的心思全都用在学习上，就不会惹是生非了，这样闹来闹去的，都成啥了呀？”

“成啥了？”

“就跟小混混差不多。”

“那也是被他们给逼的！”

“是啊，他们是有过错，可你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吗？”

“我错了吗？”冯十月回头望了耿小莲一眼。

“有些事情错与对根本就说不清，只要你站得直，立得正，甭去在意别人怎么对待你，好好学习就是了。”

“他们对我那样，还怎么个学习法？”

“谁也没蒙住你的眼睛，咋就没法学习了？”耿小莲紧跟几步，跟冯十月肩并肩走在了一起，说，“我来找你，不是来劝架的，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啥事儿？”

“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啥消息？”

“下课我在办公室里等妈妈，听到于校长在窗子外面说，镇上要招收初中尖子班了，好像最近就要考试了。”

“真的？”冯十月眼前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耿小莲说：“这一阵子你任何时间都不要再看小说了，好好复习一下，一定能考上的！”

“考个屁啊！”冯十月粗鲁地吼了一嗓子，说，“那种招生，肯定不只是看分数，还要靠推荐，连于校长都把我当成坏学生，还有啥指望？”

“不对，校长说了，这一回百分百看分数。”

“真的？”

“是啊，我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说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旦上了尖子班，那就等于把一只脚迈进了大学门槛，你懂吗？”

冯十月脸色生动起来，侧过脸问耿小莲：“那你呢？”

“这还要问了，当然要努力了。”

“好，咱们争取一起去上尖子班！”冯十月抬头往村口望了望，说，“耿小莲，你先走吧。”

“怎么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好，被人看见又该嚼舌头了。”

“我看是你的心里有问题，不光脏，还臭，臭不可闻！”耿小莲说着，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冯十月站在那儿，望着耿小莲的背影，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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