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相信我！”蒋纬国目光炯炯地看着飞行员们，“你们知道这批Bf-109有多么难弄到吗？这批Bf-109是德国飞机工厂刚出厂的第一批，德国空军自己还没有拿到手，被我费尽口舌弄到我们中国来了。这种Bf-109非常棒！非常非常棒！我的原则是，要么买最好的，要么干脆不买！难道我们要让我们的飞行员开着老掉牙的破铜烂铁去送死？

飞机如果不行，你们不但无法杀敌，还会让你们陷入巨大的危险，这岂不是对你们生命不负责？你们矢志杀敌报国，国家就应该给你们最好的飞机！在以后的起码三四年内，我们空军的主力战斗机就是Bf-109！要么就是它，要么没有！宁缺毋差！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再开什么霍克-3了！你们就给我专门地练Bf-109！你们是知道的，我国航空工业极其薄弱，论飞机数量，我们大不如日本人，所以我们只能拼质量了！万一飞机数量不如人，飞机质量又不如人，那你们的热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现在，我给了你们最好的飞机，你们同样也要努力，你们现在已经是我国最好的飞行员，但这还不够，你们必须成为世界一流的飞行员！这样，世界一流的飞机和世界一流的飞行员结合起来，才能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否则，我们跟日本人的空战就真的必败无疑了！你们必须要做到以一敌十！”

“我们明白！”“我们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努力的！”高志航等飞行员无不神色凛然，同时眼眶湿润、心头温暖，因为蒋纬国的这番话句句让他们感动。

蒋纬国看着高志航等飞行员们，微微一笑：“当Bf-109在德国诞生的时候，有几名德国最棒的飞行员说，这么好的飞机如果由最好的飞行员驾驶，起码能取得10个甚至30个战果。为什么呢？因为这款飞机确实非常非常棒！并且那几个德国飞行员对他们的空战技术也非常自信。

各位，咱们中国人绝不比外国人差，我希望和相信你们也能做到这一点。”蒋纬国说着，又望向身边的周至柔，“周长官，我马上会拿出三百万元法币，设立一个空军英雄奖励基金，每击落一架敌机，就奖励那位飞行员三百元（相当于后世十五至二十万元人民币），开战后，每过一个月就进行一次战果统计，本月战果第一者额外奖励三千元，第二者额外奖励两千元，第三者额外奖励一千元。”

周至柔喜出望外：“好！好！这个办法好！”他很清楚，这个办法会大大激励飞行员们的士气和战斗意志，当然了，需要钱，不过有蒋纬国这个小财神爷的“友情赞助”就不成问题。

蒋纬国目光如炬地看向高志航国飞行员：“在上次世界大战中，一位名叫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的德国飞行员创下了80架敌机的战绩，我相信，我们中国飞行员也是可以做到的！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希望世界前十名王牌飞行员里能有我们中国人，所以，拜托你们啦！我给你们弄来了世界上最好的飞机，你们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剩下的就要靠你们了！”

“二公子…”高志航等飞行员无不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们一定不辜负国家，不辜负你。”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重点地声明一下！”蒋纬国的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你们，空军飞行员们，除非即将被俘，否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是悲愤、仇恨、内疚还是负气、绝望，都绝对绝对不允许搞自杀攻击！飞机损坏后不允许跟飞机一起坠毁！不允许开着飞机撞向敌方目标！不允许开飞机跟敌方飞机同归于尽！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飞行员，都顶得上一百架最好的飞机！你们要是搞自杀攻击，在精神上固然是壮烈无比，但行为等于犯罪！因为你们糟蹋了自己的生命，就浪费了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国家培养你们不容易啊！飞机，很难搞到，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搞到，可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空军飞行员却需要长年累月、一点一滴才能培养成。”

他望向周至柔：“周长官，希望你在空军内部颁布一个严格规定，绝对不允许进行敢死攻击或自杀攻击！”历史上的抗战里，确实有很多中国空军飞行员怀着悲痛、愤怒、仇恨等情绪，驾机撞向日军地面目标或军舰，或撞日机同归于尽。

周至柔愈发地动容：“二公子对我们空军将士的关怀真是令人感动！放心吧，我明白了！”

视察完了空军，蒋纬国和宋美龄乘飞机返回南京。刚到南京，蒋纬国的脚还没迈出飞机，廖耀湘就拿着好几份电报过来找蒋纬国，都是来自海军总司令部的，海军总司令陈绍宽给他发来了两封，海军副总司令欧阳格给他连续发了五封。

海军非常迫切地“邀请”蒋纬国前去福州，一是视察海军的最新建设成果，二是“评理”，因为陈绍宽和欧阳格在海军总司令部里对掐得差点儿动手打起来，一个实力雄厚、人心所向，一个后台瓷实、腰硬气壮，所以互不相让。

本来，陈绍宽和欧阳格打算让蒋介石“主持公道”，陈绍宽在蒋介石面前告欧阳格的状，声称“欧阳格妄自尊大、不听指挥”，欧阳格也在蒋介石面前告陈绍宽的状，声称“陈绍宽倚老卖老、目中无人”，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蒋介石正忙着平定内乱，懒得管这种破事，加上蒋纬国才是全面整顿海军的“总设计师”，因此蒋介石索性把皮球踢给了蒋纬国。

“我靠！海军在搞什么鬼啊？”蒋纬国头痛不已，把宋美龄送下飞机后，他不得不重新把屁股放回飞机里的座椅上，飞机就地加油，然后直接飞向福州。

急匆匆地抵达福州后，蒋纬国赶到成立没多久的海军总司令部的大门口，还在大门口外，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激烈得堪称唇枪舌剑的争执，或者说争吵更合适。

“欧阳副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二公子上次支援我们海军的一百万美元，你硬生生地拿走了六十万！这次军委会拨来的五百万元法币的海军经费，你居然跟我要四百万？你究竟什么意思？海军总司令是你还是我？”这是陈绍宽的声音，腔调里满是忍无可忍的愤怒愠恼。

“陈总座！你少拿官帽来压我！我只是想更好更快地把海军早日建设起来罢了！”这是欧阳格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你建设海军？我是吃白饭的？你需要钱，我不需要？要不你去找委员长，我退位让贤！海军总司令的位置给你干！你满意了？”

“陈总座，你又来了！一不高兴就撂挑子不干，这哪是一个堂堂总司令的风范？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搞不好，还会让我们海军沦为外界的笑柄呢！”

“有你这么一个副总司令成天给我添堵，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范！”

“陈总座，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怎么就成天给你添堵了？我的鱼雷艇部队、潜艇部队、布雷部队哪个不要钱？”

“等等！你什么意思？我就管个水面舰队？我才是海军总司令！你在编制上要听我指挥！还有，你的鱼雷艇要钱，我的水面舰队就不要钱了？”

“反正一旦开战，你的水面舰队注定全军覆没！假如战事打五年，你的水面舰队撑死了也就撑一个月，接下来的四年十一个月都是鱼雷艇担当海军主力。既然水面舰队注定开战后就沉掉，现在还浪费那么多资金在水面舰队身上干什么？岂不是白占茅坑不拉屎？水面舰队不管是常年失修，还是保养得油光铮亮，最后都要沉掉！还花那么多冤枉钱干什么？鱼雷艇才是海军真正地进行长期抗战的主力，你现在肯定要把绝大部分的资金交给我了！”

“你…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好、好、好，你的鱼雷艇是主力，是吧？那我现在就把海军水面舰艇都卖掉！卖给航运公司当货船！当成废铁卖给炼钢厂！换来资金，统统交给你，让你好好地建设世界第一强大的鱼雷艇部队！我再辞职不干，你来当海军总司令！行了吧？”

“陈总座，你又来了！不管怎么说，您是海军总司令，我呢，是您的下属，我只是希望你能通情达理，稍微明事理一点，不要意气用事，给我多调拨一点经费罢了！”

“你都快把经费拿光了！上次，你拿走了足足六成，这次变本加厉，你居然跟我要八成！”

陈绍宽和欧阳格争吵得不可开交，很显然，陈绍宽已经气急败坏，欧阳格则是气定神闲。

蒋纬国不得不加快脚步，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总司令部大楼的一楼大厅里，陈绍宽满脸怒色，欧阳格满脸傲色，现场还有十多名海军将领，位置泾渭分明，五六人站在陈绍宽身后，三四人站在欧阳格的身后，隐隐间有股楚河汉界、分庭抗礼的味道，显示出海军内部的不和。

“二公子你来了！”海军副总参谋长陈策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地急忙迎上来，“总座和副座自海军总司令部成立后几乎一见面就吵，两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你快来帮忙解决吧！”

欧阳四海也苦着脸：“纬国兄，你可算来了！我们快被他们俩吵死了！”

蒋纬国哭笑不得，他无奈地看着陈绍宽和欧阳格：“陈长官、欧阳长官，你们都是咱们中国海军的顶梁柱，怎么能互相吵架呢？团结才是力量嘛！”

“这还不是因为他！”陈绍宽余怒未消，“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了？”欧阳格不甘示弱，“陈总座，我看你分明是私心作祟！”

“我私心作祟？”陈绍宽险些气倒，“好，你说说，我到底哪里私心作祟了？我做的事，有哪一件不是为了国家、为了海军？”

“二位长官，你们消停点吧！”蒋纬国也忍无可忍，他望向陈策，“陈副参座，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但非常尖锐，无非就是抢资金、抢部队，说到根子上还是派系之争。中国海军目前由四大派系组成，一是福建海军派系，二是东北海军派系，三是广东海军派系，四是中央海军派系。福建海军实力雄厚、人才鼎盛，是海军的中流砥柱；东北海军在九一八事变中因为舰队驻扎在山东省青岛港，所以并没有像东北空军那样落入日军手里，由于老家根基地盘丢了，东北海军的经费资金不得不依赖于国民政府，因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广东海军在两广事变后被国民政府接收，处境跟东北海军一样；至于中央海军，自然就是以欧阳格为首、以原電雷学校师生学员为核心的一派。

四大派系里，福建最强，东北其次，广东第三，中央垫底，但是，东北派系和广东派系都身不由己，所以既不敢反对在海军里占主导地位的福建派系，也不敢违抗中央嫡系的中央派系，所以，海军的内部争斗主要就是福建派和中央派。福建派势力最强，中央派虽然势力最弱，但血统纯正、靠山强大，有蒋介石的撑腰，欧阳格当然不惧陈绍宽，甚至根本就不把陈绍宽放眼里。

海军最近得到两笔军费资金，一是蒋纬国给的，二是军政部给的，欧阳格都拿了大部分，陈绍宽自然极度不满；另一方面，在蒋纬国的规划下，中国海军以后由水面舰队、潜艇部队、鱼雷艇部队、布雷部队组成，本来，水面舰队在陈绍宽的手里，鱼雷艇部队在欧阳格的手里，但欧阳格对此不满足，他试图把潜艇部队、布雷部队也抓在他的手里，想要彻底地控制海军，陈绍宽当然是无法忍受了。

欧阳格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海军由水面舰队、潜艇部队、鱼雷艇部队、布雷部队组成，水面舰队在陈绍宽的手里，这不重要，反正一开战，水面舰队肯定全军覆没，如果他在战前把潜艇部队、鱼雷艇部队、布雷部队都掌控在手，就算陈绍宽此时掌控着水面舰队，又如何？一开战，陈绍宽立刻就成了光杆司令，水面舰队没了，陈绍宽就没有实权了，他就是真正的海军一号了。欧阳格没兴趣跟陈绍宽争夺水面舰队，因为水面舰队注定会在开战后烟消云散，根本没必要争夺。

“真是受不了你们！”蒋纬国无可奈何，“算啦，你们还是先跟我说说咱们海军的现况吧！”

陈策开始详细地介绍起来。

中国海军目前共有50多艘舰艇船舶，总吨位4.4万吨，大多是陈旧老舰或小吨位船艇，吨位比较大的战斗军舰共有15艘，包括：

宁海号巡洋舰，2526吨，宁海级1号舰，国民政府向日本订购的；

平海号巡洋舰，2383吨，宁海级2号舰，江南造船厂用宁海号设计图纸自造的；

逸仙号巡洋舰，1560吨，江南造船厂自造的；

海圻号巡洋舰，4300吨，清末向英国订购的；

海容号、海筹号、海琛号巡洋舰，每艘2700吨，清末向德国订购的；

肇和号、应瑞号巡洋舰，每艘2600吨，清末向英国订购的；

自强号、大同号炮舰，每艘1050吨，江南造船厂用清末废舰建安号、建威号改造的；

镇海号、威海号水上飞机母舰，每艘2700吨，用商船改造的；

德胜号、威胜号水上飞机母舰，每艘930吨，用商船改造的。

中国海军此时的水面舰队共分为5支舰队：

第1舰队（战斗舰队），司令陈季良少将（该舰队属于福建派系）；

第2舰队（战斗舰队），司令曾以鼎少将（该舰队属于福建派系）；

第3舰队（战斗舰队），司令谢刚哲少将（该舰队属于东北派系）；

第4舰队（战斗舰队），司令张之英少将（该舰队属于广东派系）；

第5舰队（训练舰队），司令王寿廷少将（该舰队属于福建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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