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机

明国以礼治国，姜国信奉巫术，以宗教立国，陆忱探知姜国国教圣仙教背后仿佛有修仙门派的影子，这点张合之看不出来，但陆忱却能一眼看出来。

李廷池也问过陆忱什么是修仙，是飞来飞去还是长生不老，与他的武道有何区别，陆忱当时没有说话，只是在李廷池面前”碰“的一下就消失不见，转眼间身影已在半空之中漂浮。

陆忱讲修行者大多不会插手俗事，他们只为修仙而生，为的就是得道飞升或者长生不老，人间的事情他们没多大兴趣，虽然他们很强，甚至能够强到一人灭一国，这种狠人他基本没见到过，哪怕有也不会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就像李廷池不会特意去给一窝蚂蚁断子绝孙一样。

这也消除李廷池心中的一些困惑，他以为姜国国教有如此背景根本不会被张合之轻易干掉精锐部队，以为还有一些后手，原来是他们不能随意插手，否则会引来其他门派的指责。

李廷池不知道为何圣仙教会和姜国合作，姜国究竟许给了什么好处。圣仙教是修仙门派，明国却没有，如果明国真的动摇姜国国本，那圣仙教会不会出手，这些事情只能到和谈时再细细考查。

明姜两国和谈地点定在姜国边境，与张合之驻军隔沧江而望，李廷池率众赶到时，姜国负责和谈的人已经提前到达。

李廷池细细打量，姜国文臣武将他本不认识多少，有几位将军当年在战场上打过交道，而文臣他却从未见过，但是手握神迹司使得他提前了解了一些姜国文臣，这无疑对和谈有莫大的帮助。

比如他面前的这位，宋绰，他是姜国负责此次和谈的最高官员。李廷池与姜国所有和谈使臣见礼后落座。

宋绰是祭礼殿祭祀，祭礼殿类似礼部，祭祀就类似侍郎一类。

他见李廷池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的样子很是扎心，宋绰看不起武将，认为那些人都是肌肉人、莽夫，但每当面对面见到那些见过血的武将，却也心生忌惮。

为了强压下心中不爽，只好提前开口试问：“本使宋绰，见过冠军王。早就听闻冠军王威名赫赫，在西北杀得燕人闻风丧胆，纵是明国太子都比不得冠军王的不世功绩啊。”

李廷池面无表情答道：“没有冠军王，本使李廷池，见过宋大人。我等来此是为和谈，并非挑拨离间，如若本王有二心，骠骑将军的大军就在不远处，可随时杀我，怎会代表陛下参加和谈，宋大人说话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吧。”

宋绰心里撇撇嘴，那骠骑将军是你师傅，杀你？你只是提醒我大军在边，可随时杀我吧。

宋绰显然有所凭借，并没被吓到，只道是武人思维，不足为虑。

“哪里，冠军王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哪会是那种谋逆之人。今后姜明两国修和，还要烦劳冠军王诸多事宜。”

李廷池道：“宋大人此言何意？姜国自古依附我明国，是为藩属国，姜国国主为姜王，具是陛下敕封，此战本就昭示了姜主的不臣之心，和谈两国修和？”

宋绰料想到李廷池会揪着藩属国不放，姜国确实是明国藩属，但并非自古就是。姜国偏距西南，历史上和明国多有摩擦，但失败较多。

姜国不像燕国，不仅兵强马壮还有大漠阻隔，姜国只是丛林茂盛、地形险要，明国可以灭姜国，但耗费巨大，也就没灭过，只是打输了便称臣了事。

可如今姜国国力在圣仙教的指导下直逼明国，故此才有了今日决战，谁知那张合之太厉害，姜国压根就不是对手。但宋绰也知道明国也是人困马疲的状态，很难再决一死战，所以宋绰来此和谈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摆脱藩属国的名号，虽然国主似乎并不在意。

“冠军王此言差矣，姜国前国主倒行逆施，为君不仁，已被陛下罢黜，只念他曾贵为一国之主而未曾杀他，是陛下仁义。但其遗留荼毒之处，陛下当清扫一空，此事当年陛下登基之时便曾告知贵国陛下。”

李廷池饶有兴趣地横了宋绰一眼，缓缓说道：“原来此前的诛心之论，宋大人是在指桑骂槐。”

不等宋绰反驳，李廷池接着道：“当年我国与燕国交战，身为藩属，姜国未曾支援一二，此为不仁；我国深陷燕国战场，姜国却举重兵与我国决战，此为不义；姜国之主为前主之叔，无教导之言，仅以莫须有之名夺子侄王位，此为不忠；令国主之父王，为你姜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可共享明国百姓之丰衣足食而称臣，此番却要使其毕生心血付之东流，此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姜王在战败后，并不想如何保境安民，休养生息，竟然还妄想称帝？实乃姜国百姓之大不幸！”

宋绰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虽说明国也损失极大，但毕竟主力尚存，眼前的冠军王可是杀的燕人大漠都不敢去了的主，西北边军犹在，张合之手下也有十几万大军，反观他姜国主力尽失，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固守京城，想着到时与城共存亡，底气确实差太多，况且暗流涌动，陛下登基本就使得很多人不快，此番兵败，那些人心更加活络，当真不好和谈。

李廷池看着宋绰在那里天人交战，也心生不解，像陆忱所说，圣仙教是修仙门派，姜国此战背后定有他们的身影，那新国主没准也是与圣仙教交易扶植的，可姜国却毫无战力，张合之几乎毫无阻碍就攻下了三郡之地，是修仙门派不了解人间军事胡乱指挥么？还是那姜国之主一意孤行？

“此番和谈便是我国陛下仁心所致，为的是黎民百姓，其他的皆为我国内政，冠军王无需多言。我知明国此时也是人困马乏，无力西征，才有此和谈之举，且贵国已是太子监国，怕是……”

李廷池勃然大怒，说道：“姜使，慎言。”

宋绰并非不知礼之人，意思到了就行，也没再继续拱火。

“冠军王息怒，如今姜国虽无主力，但民众仍众志成城，誓与国共死，此为人和；姜国境内山地森林居多，险地亦是不少，此为地利；若明国执意决死，怕是会伤及根本，别忘了，北边的燕国虽被冠军王杀破胆，但燕人凶悍，此番仇恨已不可解，如若明国深陷姜国战局，燕国难道不会就此举兵南侵？届时明国腹背受敌，危矣。”

李廷池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来时张合之也是如此说的，他的底线是要那三郡之地，至于称臣与否，太子已经不在乎，这种臣属并无大用，想反依旧会反你，而三郡之地深入姜国腹地，可以当作明国缓冲，避免姜国随时的反叛，所以此三郡必留。

“那依宋大人之言，贵国和谈条件为何？”

宋绰道：“冲郡归还我国，我国赔款三十万两白银，姜明两国结为兄弟国。”

李廷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说道：“为我国太子记，这兄弟可不敢当。”

宋绰一时没反应过来，细思下生了些怒气，正待发作，就听李廷池接着说道。

“冲郡不会还，三郡皆为我国战利品，三郡之人愿意迁走的我国不拦。赔款太少，最少五十万两，你姜国自己称帝吧，兄弟国就算了。”

其实这也是宋绰的底线，他不知道为何陛下这么在意帝位之名，竟然不在乎三郡之地和赔款，五十万确实是底线，但既然和谈还是要争取一下，正准备开口，李廷池便起身准备离去。

“冠军王，我们还未商定。”

李廷池笑道：“我说的便是底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想再谈，那便叫张将军去和你们国主谈吧。”

宋绰愣在那里，叹了口气，正想答应，忽然喉咙一甜，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明显感觉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消失，竟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死掉了。

李廷池正待起身就走，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看去，却发现宋绰已经气绝倒地，武者的反应让他迅速想要后撤拔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身后传来几声闷响，忽然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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