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囚笼之外

次日，柳林岛。

韩昇对航线已经轻车熟路，并在自己的海图上画下了准确位置。

藏好船，韩昇发现林无絮的身影正站在柳树林的边缘。

他将禁制扯开一条缝钻入，便看到林无絮满脸泪痕的迎上来。

“你在等我？”

“嗯。”

“结果如何？”

“母虫真的不在了，昨天没吃药没驱蛊，什么事也没发生。”

韩昇举袖擦了擦她泪痕：“那你哭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

林无絮凄然：“真的是师尊和三席给我下毒了吗？”

“也有可能是送物资的师兄，或者是主岛上的某人。”

“可那些人都没见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这药开始是师尊亲自送来的，我会不会除了天生蛊还有别的毛病，所以才有人不想我出去？”

“不要乱想，陆长老不是每月都会来看你吗，当面问清楚就知道了。”

“可万一真的是师尊……”

韩昇轻拍她头顶：“都说了不要胡思乱想，走，我带你出禁制玩玩。”

林无絮呼吸加重：“你要……带我出去？”

“既然没蛊你还怕什么，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然想！可是……万一我除了天生蛊还有……”

韩昇一把拽住她胳膊：“哪来那么多可是，这岛上就你我两人，一会我再把你送进来。”

林无絮大叫一声：“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你让我……缓一缓。”

韩昇点点头，关了这么多年，突然放飞是得有点仪式感。

只见林无絮连续做了十几个深呼吸，脸因为兴奋而白里透红，她把眼睛瞪得好似小鹿，做好了眨都不眨一下的准备。

“我好了。”

韩昇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嘱咐道：“我会顺着灵力流动的方向扯开禁制，你必须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冲出去，要是慢了可能会被灼伤，听明白了吗？”

林无絮重重点头，眼睛瞪得更圆了。

韩昇举手按在禁制上，在法则相通的一瞬间尽全力的一抹：“就是现在！”

林无絮低头含胸，如脱兔一般从扯开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韩昇一激灵。

真被禁制灼伤了？

他赶紧跟出去，只见林无絮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两行泪水簌簌滑落。

韩昇给了自己脑门一拳，暗骂了声粗心！

林无絮在昏暗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跑到阳光里不瞎才怪。

韩昇将手放在林无絮头上，让下垂的衣袖遮住她面庞：“不要急，慢慢的睁眼。”

林无絮美丽的睫毛抖了抖，眼睛终于张开一条缝。

悦耳的轻笑声传来，韩昇朝下看去，只见林无絮盯着脚边一只红壳的螃蟹，眼中充满了喜爱的意味。

“这是什么东西，好可爱……”

“哎，别摸……”

“啊！”

“啧……我帮你弄下来。”

“你别把它捏死了。”

“……好吧。”

韩昇把林无絮的手放进海水，那螃蟹松开钳子一溜烟的跑了。

林无絮没顾红肿的手指，她半睁着眼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表情中说不出的幸福。

韩昇心情也不错，指着半空柳絮道：“你看，她们自由了。”

林无絮泪花动了动：“谢谢你，这是我活到现在最为快乐的一天。”

“我们出来一刻都还不到，一天早着呢。”

“我想去那边看看。”

“脚长在你身上，去吧。”

就这么陪着林无絮在岛上晃荡，韩昇感觉自己带了个三岁小孩，挖沙子搭城池，掏螃蟹摸贝壳，直到快过申时，才不得已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林无絮黯然站在柳林边，看着禁制小声道：“你能……带我回远洲岛吗？”

“……”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韩昇道：“你是陆长老亲传弟子，不管出于什么情况，离开柳林岛得知会一声，我若擅自把你带走反而好事变坏事，你再委屈几天，等陆长老来看你时把事说清楚，我相信他那样的大修灵者，是不会用毒药害自己徒弟的。”

林无絮轻咬下唇点了点头：“你明天还会来吗？”

“这几天我都来不了，后天我得去主岛上课，最早也要五天之后才能来看你。”

“那我等你。”

“嗯，这个你拿着。”

“什么东西？”

“离花丹。”

林无絮疑惑道：“修灵者毒药？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韩昇回道：“万一真的有人要害你，你就吃下去。”

“哎？”

“你是纯灵仙体，百毒不侵，只要将离花丹的毒素排出身体，就能放倒想害你的人。”

林无絮愣了愣，将纯灵仙体作为下毒的媒介，也只有见过她的韩昇能想得出来。

将林无絮送回柳树林，顺便带走一些黑腥草和断心花，韩昇上了他的小船返回远洲岛驻地。

铃铛给他带的好酒也已到位，现在就等瞿方闻着味上门了。

第二天天刚亮，一艘运输船就停在了近海处。

瞿方仍旧穿着一身黑，带了十几个外门人员往沙滩上搬东西。

洪晨和几个兵一脸懵的在旁看着，他们在远洲岛当值的这几年从没见这么热闹过。

韩昇捏了捏额头，这南陵次席为了喝酒，居然搞出这么大排场，希望不要引起其他师兄弟的注意才好。

指使人将所有酿酒材料搬上山头，瞿方这才带着一身酒气来到韩昇驻地。

“见过次席。”

“免免免，喝酒前不要给我行礼，会影响味道，”瞿方拔开酒葫芦，朝小杯中倒了点：“就剩这么多了，你得抓紧时间酿新的。”

韩昇和瞿方碰了碰杯：“等我上课回来就开始，不过酿造再快也得一个月。”

“上课？”瞿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对，南陵是有这规矩。”

韩昇很想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身为南陵次席的觉悟。

瞿方烦躁的拍了拍腿：“看来这个月我得先找个替代品喝着。”

韩昇放下酒杯：“替代品我有。”

他起身拿来一坛铃铛买的放在桌上。

瞿方一看包装，失望道：“不就是四望酒楼的龙涎酒嘛，酒是好酒，但无灵。”

“我处理过了，你喝喝看。”

“哦？拿到丹炉里重新蒸了？”

瞿方倒了一杯下肚，半晌笑道：“师弟你可以啊，虽然不及昨日喝的，但依然比我酿的好，这个月就指着它了！”

韩昇为难道：“可……只有这一坛。”

“这怎么够？你干嘛不多蒸些？”

“为了品质，一天只能出这么多。”

“那你上课前再帮我蒸点。”

韩昇想了想：“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其实这替代酒的做法也不难，不如今晚我教给次席，你若有兴致就自己蒸着喝。”

瞿方喜道：“秘方也可外传？”

“这替代的法子没那么玄乎，对我而言还够不上秘方。”

“韩师弟爽快，这份情师兄我记下了。”

于是，韩昇将加工龙涎酒的办法教给了瞿方。

配料，比例，然后最重要的——控温。

简单来说，就是丹炉的火不能熄，一坛酒蒸好之前人得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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