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节 大胜童贯

酆美的近三万兵马已被大火烧死烧伤一大半，还活着的也是亡魂丧胆、军心崩溃，哪里抵挡得住士气近乎沸腾的吴军，当即被吴军杀得星落云散、兵败如山倒，吴军势如风卷残云。酆美、毕胜、王焕等宋军将领一方面心惊胆战，一方面有些醉酒，根本无力反击，纷纷丧命。交战中，张开虽然“枪法神出鬼没”，但已被大火烧伤，在撞上吕师囊后被吕师囊一矛刺死，王文德被邢政和邬福联手斩杀，王焕拼死反抗，被张近仁、高可立联手杀伤落马后不愿被俘，拔出腰刀自刎，梅展使三尖两刃刀对战甄诚和昌盛，在一刀砍翻昌盛的同时被甄诚一枪刺死，毕胜和徐京没能逃出城，已经葬身火海或乱军之中。钱振鹏和许定前去追杀落荒而逃的酆美，两人率部在城西小路上截住了酆美以及跟着酆美的金节及其妻秦玉兰。顿时，酆美面如死灰。

比起酆美，钱振鹏和许定更对金节感兴趣，两人仰天大笑道：“金节！你这厮密谋反叛，夏驸马早就看出来了！幸好有你，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把他们引进城里放起大火了！我们先前其实一直在演戏给你看！骗了你，继而利用你骗了酆美！哈哈哈…”

金节万念俱灰地嚎叫一声，挥起大刀冲向钱振鹏和许定，酆美颤抖着身体，也使着一把大杆刀加入了战圈。钱振鹏和许定气定神闲地扬起兵器迎战，四人斗了二三十个回合，许定斩杀金节，钱振鹏斩杀酆美，至于金节妻秦玉兰，已在一旁用匕首自刎了，残兵尽数被杀死。

攻打常州城的宋军酆美部由此全军覆没。

欢天喜地的吕师囊、钱振鹏、邢政等人清点战果，虽然折了苟正、昌盛二将，但此战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吴军，吴军大获全胜。邢政喜形于色地道：“夏驸马让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他现在对夏华也是心悦诚服。

吕师囊微笑道：“夏驸马命令我们在杀败酆美后立刻前去收复润州城，抄了童贯的后路！让童贯的兵马尽皆葬身在江南！”

“好！”邢政、钱振鹏等人一起迫不及待。

众人当即休整一番，继而率军挺向润州城。

宣州城下，童贯正在一筹莫展，因为宋军对宣州城的十多次进攻尽皆宣告失败，折损了近万兵马，战事不利只是让他心烦意乱的表面原因，更深层的原因则是他隐隐地感觉到不妙。

这天中午，左都统制大将王禀带着一个年约三旬、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军官来见童贯，那军官在行礼后急切无比地道：“恩相，我军已入贼军圈套！必须立即撤退！不能再拖延了！”

童贯本就心情不好，对方的这句话让他更加烦躁恼火，他看向对方，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副尉，知道什么？竟敢在此胡说八道、乱我军心！好大胆！”这个军官的军职是副尉，这是宋军的军官级别里最低的。

那副尉急得声泪俱下：“恩相！小的并非危言耸听、夸大其词，而是在陈述确凿事实啊！”

王禀低声地道：“恩相，韩副尉虽然职位不高，但他素来颇有胆略和远见，请让他说吧。”

王禀一直以来都是童贯的左右手，其为人忠烈刚正，很得童贯的器重，至于这个韩副尉，也是童贯认识的人。几年前，童贯负责主持北宋对西夏的战事，这个韩副尉就是宋夏前线的一个军士，此人有勇有谋、作战果敢并且处事公道、为人正直，深得身边军士们的拥戴尊重，在某次战事中，这个韩副尉立了大功，上级将其上报给童贯，请求童贯破格提拔他，但童贯怀疑他谎报军功，只同意提拔他一级，让他从军士升为最低级的副尉。韩副尉身边的人无不为之愤愤不平，但韩副尉本人却毫无怨言。眼下，童贯奉命前来征伐方腊，韩副尉也在军中。

韩副尉虽然人微言轻，但很得到王禀的欣赏，因此，他找到王禀，请求得到童贯的接见，王禀帮了他这个忙。

童贯绷着脸、忍着气地看向韩副尉：“好，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我军如何已入贼军圈套？”

韩副尉眼中含泪地道：“梁山军已与方腊贼军反复交手，其部死伤惨重，由此足可证明，方腊贼军战力强劲，不容小觑，不可掉以轻心，恩相大军大举南下，却轻而易举地渡江上岸，又轻而易举地收复润州，毫无疑问，这是贼军的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之计！眼下，恩相大军分作两路，一路攻打宣州城，一路攻打常州城，万一攻打常州城那一路有失，贼军趁机夺回润州城，恩相和我等岂不是在此成为贼军的瓮中之鳖？”

童贯听得愈发满心厌恶，他心知肚明，韩副尉说的确实有理，但是，他如果承认韩副尉说的是对的，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指挥失误、昏庸糊涂、中贼奸计”么？众所周知，领导哪怕做错了，也不会在下属面前拉下脸皮承认自己做错了，因此，童贯声色俱厉地喝道：“一派胡言！贼军只是一帮山野刁民！目不识丁、见识短浅，只会死打硬拼，哪里会用什么计谋！立即退下！休得在此大放厥词！”

韩副尉热泪夺眶而出：“恩相三思啊…”

王禀小声地道：“恩相，方腊等贼首固然只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但听宋江那帮人说，方腊有个女婿叫做夏华，此人还是贼军的军师，据说此人精通兵法、深明韬略，梁山军两次大败都是败在了此人的手上。恩相，贼军中既有此等人物，确实可能耍诈使计，不可大意啊！”

“那是鬼话！”童贯色厉内荏地道，“方腊贼军其实不过如此，宋江那帮人谎称贼军强悍，导致他们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两套说辞自相矛盾，于是，宋江那帮人就说什么贼军里有个军师叫做夏华，把那人吹得就跟诸葛亮再世一样，如此，宋江那帮人才好圆谎！王都统制啊，你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了，怎么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方腊贼军也就这样，宋江那帮人根本没有损失惨重，他们谎称自己遭到了重大挫败，但方腊贼军并不厉害，一个并不厉害的对手怎么会把他们打得损失惨重呢？所以，宋江那帮人为了把鬼话说得更像真的，就说对方有个厉害的军师，料事如神、用兵如神、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等等，从而把他们杀得大败。那个什么夏华，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之人罢了！”他气急败坏，唾沫星子直接溅到了王禀脸上。

王禀顿时不敢吭声了。

童贯的这番完全就是自我安慰的分析很快就被事实击个粉碎。当天下午，一股宋军跑来，正是酆美部下残兵，从常州城逃到了宣州城，大哭着把“贼军使用火攻之计，大军全军覆没，酆大将军等人尽皆丧命”的噩耗告诉给了童贯。童贯听得犹如头顶上当空炸开一个晴天霹雳，直接被震得懵掉了，在回过神来后，他面如土色、心惊胆战：“这可如何是好？真没有想到…”

王禀五内俱焚地道：“恩相，韩副尉所言已成事实！常州贼军此时必然已去攻打润州了！一旦润州城再被贼军夺去，我等就要全部葬身于此了！恩相，事不宜迟，请快快撤回江北吧！”

韩存保、周昂等人也纷纷火急火燎地请求撤退。

“好！好！好！快撤！快撤！”童贯六神无主地连连道，“备马！快给我备马！全军撤退！”

“恩相！”闻焕章急切地道，“一旦撤军，宣州城贼军必然出城掩杀，我军就会全面崩溃！可派一将率军断后，全军徐徐后撤，不能慌乱！如此，宣州城贼军怀疑有诈，才会不敢追击！”

“说得对！说得对！”童贯心慌意乱地道，“就这么办！谁敢断后？”

韩存保和周昂一起道：“末将愿意！”

童贯连连道：“好，韩将军、周将军，那就拜托你们了！”

宣州城下的宋军开始按照闻焕章的设想进行撤退。客观上讲，闻焕章的设想是很正确的，只不过，宋军纪录很差、训练废弛、意志松懈，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看到童贯等人跑掉了，留下断后的宋军士卒们纷纷恐慌，人心惶惶、不战自乱，不少士卒害怕被抛弃而一起跑掉了。

宣州城的城头上，看到宋军突然阵脚混乱，夏华笑道：“吕枢密他们得手了！童贯已经知道酆美、毕胜兵败身亡，他正在逃跑。”

石宝、厉天闰、庞万春、家余庆等将激动地道：“驸马，我们还不出城追杀，更待何时？”

夏华笑了笑：“听我命令，全军出城追杀！对于童贯等贼首，尽量活捉，我有用，尤其童贯本人，务必活捉！切记！”

众将一起热血沸腾：“遵命！”

宣州城随之城门大开，几万吴军将兵一起倾巢出动，在震天撼地的喊杀声和遮天蔽日的飞沙走石中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向了正在败逃的宋军。

战事完全就是一边倒，宋军全军崩溃，被杀得尸横遍野、降者如云。负责断后的韩存保、周昂拼死抵抗，庞万春一马当先，连射两箭，一箭射穿韩存保的左臂，一箭射中周昂的右腿，两人一起栽落马下，周围的吴军将兵们一拥而上，厉天祐和崔彧活捉了韩存保，廉明和徐白试图活捉周昂，没想到周昂拼死反抗，手中大斧挥得虎虎生风，当即把猝不及防的廉明一斧劈开脑门，徐白大怒，对周昂恨之入骨的他为给廉明报仇，顾不上夏华的命令，将周昂杀死。童贯带来的十个节度使，至此全灭，战死九个，被擒一个。所谓“十节度”，征宋江时战死一个（荆忠，被周昂顶替），被擒五个，突围逃脱四个；眼下征方腊，战死九个，被擒一个。

童贯在王禀的保护下，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顾头不顾腚地向润州城逃去，身边兵马不断减少，尽皆在路上被吴军杀死杀伤或被吴军俘获，近四万兵马荡然无存。

在一路狂奔到润州城下时，童贯感到迎头被泼下一盆雪水，因为他看到润州城头上已经竖起一面面吴军大旗，吕师囊、钱振鹏、邢政等人已经夺回润州城。至于润州城内的卢俊义十一人，早就在吴军兵临城下时坐船跑掉了。原本在扬子江上的党世雄眼看吴军夺回润州城，顿时大惊失色，带着水军试图反扑润州城，结果死于吴军的乱箭齐发。宋军水兵们纷纷逃命。

“天亡我也！”童贯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放声大哭。

“恩相莫慌！”王禀奋然地道，“小将等定当会给恩相杀出一条血路！保护恩相过江突围！”

尽管王禀抱定视死如归之心，奈何大势已去，吕师囊、钱振鹏、邢政等人把守着润州城，断绝了童贯的逃生道路，石宝、厉天闰、庞万春、家余庆等人也从宣州城一路杀到了润州城，完全地包围住了童贯等人。王禀披头散发地嘶吼叫喊着，进行困兽之斗，庞万春不慌不忙地一箭射中其右臂，使其手中兵器脱手而落，周围的吴军将兵们一拥而上，把王禀生擒活捉了。

王禀已经被擒，但童贯身边还有一名小将在拼死地保护着童贯，那名小将虽然只是一个副尉，但却勇猛无比，手中长刀舞得追风逐电、毫无破绽，接连打翻打伤二三十个上去试图活捉童贯的吴军将兵。石宝和厉天闰上前夹击这个宋军副尉，恶斗了二十个回合才将其放倒。

“完了！完了！真是没想到，我童贯竟然会有这般下场！”孤身一人的童贯魂不附体地看着从他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吴军将兵们，绝望透顶地闭上了眼睛，他没勇气自杀。生擒活捉童贯的吴军将兵们围聚着童贯，尽情地欢声大笑、肆意嘲笑着，庆祝着这场辉煌无比的胜利。

在夏华的运筹帷幄下，吴军取得了第三场大捷，并且战果和规模远远地超过前两次击败梁山军，此战，吴军歼灭宋军童贯部过江兵马将近七万，杀死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右都统制大将赵谭、水军统制官党世雄以及十个节度使里的九个，活捉童贯本人、左都统制大将王禀、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等。另外，吴军还在此战中活捉了三个童贯军的高级人物，一是童贯军的参谋军师闻焕章，此人在乱军中被吴军擒获，一是童贯军负责打造战船的叶春，此人在扬子江边被反攻润州城的吴军擒获，至于第三个人，倒不是童贯的部下，而是宋江的部下，此人正是梁山军头领、被童贯从宋江那里索取来的绰号“轰天雷”的凌振。

“夏驸马万岁！”沉浸在胜利狂喜中的吴军将兵们纷纷高呼这个有点僭越的口号。

“诸位尽情地庆祝吧！我马上把捷报发给圣上，圣上一定会对我们重重嘉奖的！”夏华高声大气地宣布道。

在响彻全城的杀猪宰羊、高谈大笑声中，夏华不显山不露水地来到关押高级俘虏的地方，吴军在此战中一共抓到六个高级俘虏，即童贯、王禀、韩存保、闻焕章、叶春、凌振。夏华对叶春和凌振十分感兴趣，因为此二人都是难得的高级人才，一个擅长造船，一个擅长造炮，对王禀，夏华没有恶感，而是很有敬意，因为他知道王禀是北宋末年的抗金名将、民族英雄，最后在太原保卫战中以身殉国，王禀虽然来打他，但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在王禀看来，外敌要打，内贼也要打，仅此而已；当然了，夏华最感兴趣的俘虏还是童贯，此人在历史上可是大名鼎鼎，既是“北宋六贼”之一也是“北宋四大奸臣”之一，他径直前去童贯所在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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