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节 大战童贯（1）

次日上午，童贯召来宋江、卢俊义、吴用，通知他们：有鉴于梁山军因为浴血奋战所以伤亡惨烈，因此，特让梁山军继续好好休整，不需要立刻参加接下来的战事，接下来的战事完全由童贯军承担，另外，童贯军“兵器不足、军械匮乏”，为了让童贯军能有最大限度的战力攻打方腊贼军，梁山军立刻把“所有的长矛、长刀等长兵器和所有的弓弩、所有的盾牌”暂时借给童贯军使用。

宋江当即连连道谢，对于童贯提出的要求，他表示这是“义不容辞”。

在告辞后，宋江、卢俊义、吴用返回梁山军驻地，三人并驾齐驱，边走边谈。

卢俊义低声地道：“哥哥、军师，童贯的兵马分明装备齐全且精良，根本不缺兵器军械。”

宋江苦笑一声：“我知道。童大人这么做，其实是别有用意的。朝廷还是不信任我们呀！”

吴用叹息一声：“朝廷何时信任过我们？”

梁山军大部分的兵器军械被童贯军收缴一空，对此，梁山军头领们怒不可遏、群情激奋，宋江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诫众头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接下来的战事，我们不用参加了，可以好好地休整了，童大人亲自上阵，我们支持他为国杀贼，把我们的兵器军械暂时借给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众头领虽然义愤填膺，但也无可奈何。

五天后，童贯军经过一番准备，派遣党世雄接管梁山军的所有战船，运输陆军兵马横渡扬子江，扬子江上的吴军水师完全就是一触即溃，乔正、谢福等吴军水师将兵纷纷弃船而逃。宋军没费多大手脚，缴获了成百上千只大大小小的吴军战船。

“果不其然！”童贯恨恨地咬牙，“方腊贼军根本没那么厉害！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宋江那厮竟敢欺瞒我！欺瞒朝廷！欺瞒圣上！”

刘光世、毕胜、赵谭一起骂骂咧咧，酆美和王禀没有说话。

“恩相！”闻焕章苦口婆心地道，“小心这是贼军的诡计啊！”

童贯听得十分不悦：“文参谋，本枢密让你随军上阵是希望你为大军出谋划策的，不是让你杞人忧天、动摇军心的！”

闻焕章顿时面红耳赤，他不再言语，但心情愈发地焦躁沉重。

几乎兵不血刃，宋军大约七万人渡过扬子江，兵临润州城下，还有大约三万人留在江北，由刘光世统领，这三万兵马一是为了看管、运输辎重物资，二是为了监督已经被卸去大部分战力的梁山军。

梁山军没有出动兵马参加此战，但出动强将参加了此战。宋江派卢俊义带着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朱仝、徐宁、张清、朱仝九将渡江“任由童恩相差遣”，又派“神机军师”朱武一同前去担任军师。为了让童贯放心，卢俊义十一人只带了一千余精兵充当卫兵。

很显然，宋江这么做是在努力地证明自己对赵家朝廷的忠心。

在坐船过江时，朱武不显山不露水地把卢俊义十人请入船舱聚集密谈，他低声地道：“诸位兄长，事情是非常明显的，童贯不信任我们，他认为贼军是不堪一击的，所以他才会亲自上阵，既然他认为贼军是不堪一击的，那么，他自然同时认为我们是在谎报军情、保存实力、居心不轨、别有所图。前两次的润州大战，我梁山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眼下，保存我们所剩的实力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也是我们的求存之道，一旦我梁山军真的打光了，宋江哥哥还能活几天？诸位兄长都是我梁山军的精华，不能有所闪失，因此，诸位兄长在到江南岸后，不要积极主动地参战，要圆滑巧妙地避战，毕竟刀箭无眼。”

关胜等人一起点头：“朱武兄弟所言甚是！”

卢俊义有些犹豫：“可是，这样的话，童贯对我们的猜忌不就弄假成真了吗？我们本来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倘若故意避战，岂不是弄巧成拙？”

朱武摇头：“兄长，童贯要是打得很轻松，我们就真的是百口莫辩、越描越黑了，因此，童贯打得越惨，损失越重、越大，对我们越有利！为何？一来，童贯损兵折将，就可以证明我梁山军没有谎报军情、保存实力、居心不轨、别有所图，二来，童贯损兵折将，就更加地依赖我们，不会对我们在背后动刀子，三来，童贯损兵折将，他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大大降低。”

关胜等人连连点头：“朱武兄弟所言极是！”他们看向卢俊义，“兄长，我们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大坦荡，但我们是为了梁山军的所有兄弟、为了宋江哥哥着想啊！我们其实是被逼的！”

卢俊义左思右想，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就这么做吧！”卢俊义、关胜等梁山军头领虽然非常尊重、服从宋江，但对宋江“顽固愚忠赵家朝廷”的思想普遍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厌弃，说白了，宋江自己心甘情愿地任凭蔡京、高俅、童贯、杨戬等人宰割，他手下的弟兄们可不会心甘情愿。

朱武淡淡一笑：“童贯如此轻松地就渡过扬子江、兵临润州城下，毫无疑问，那个夏华正在实施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之计，但我们无需提醒童贯，就算提醒了，他也不会相信我们，我们就等着童贯一败涂地吧！”

由于朱武洞察玄机，使得卢俊义、关胜等梁山军猛将在童贯发动的此战中采取了一种“出工不出力”的态度。

兵临润州城下的童贯等人看向润州城，只见城头上飘扬着“护国大将军 殿前军师 驸马夏华”“南离大将军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东厅枢密使吕师囊”等数十面大旗。童贯忍不住呵呵冷笑：“真是跳梁小丑！沐猴而冠！”他环顾身边众将，喝令道，“谁敢前去搦战？”

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抢先大喝道：“小将愿往！”

童贯颔首：“准战！”

李从吉纵马上前，高声大骂：“反国草寇！快快出来受死！”

城头上，夏华看向石宝：“石将军，麻烦你了。记住，只准战败，但也不要败得太明显，杀他一二个敌将后再败。”

石宝心领神会：“驸马放心吧！”

润州城北城门大开，石宝策马而出，大喝道：“何方鼠辈，竟来送死！”

李从吉呵呵一笑：“山野蟊贼，可曾听过我大将李从吉的威名么？”

石宝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当初在梁山泊被杀得屁滚尿流、最后还被活捉的李从吉？”他仰天大笑，“败军之将，真是不知羞耻！连梁山草寇都打不过，竟然还来我们南国抖威风？”

李从吉顿时羞愤至极、勃然大怒，他满脸通红、两眼喷火，大喝着，飞马上前来战石宝。石宝呵呵一笑，舞动劈风刀迎战李从吉。

霎时，城上的吴军和城外的宋军一起鼓声大作、喊声冲天，齐齐为己方大将助威，只见石宝和李从吉斗成一团，不到二十个回合，石宝似乎力怯，拨马回头，向着北城门奔离而去。

“不好！”看到这幕的关胜低声地道，“石宝那厮要使流星锤了！索超兄弟就是被他那记阴招打死的！”

卢俊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呼喊提醒李从吉，但他最后还是慢慢地闭上了嘴，没有作声。

果然，李从吉上了石宝的当。按照常理，李从吉也是身经百战之将，警惕心还是很强的，但他恨透了石宝，因为石宝当众揭他的短，他咬牙切齿地边追边喊：“泼贼哪里逃！拿命来！”

李从吉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石宝已经扭转狼腰、抡圆猿臂，手中流星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回旋反手打向李从吉，快如流星地划开一道弧形光环。李从吉来不及回过神，当即被破空而来的流星锤砸中脸部，面门破碎、五官稀烂，脸被打成了烂泥，翻身坠马而死。

城上的吴军将兵们一起欢声雷动，童贯等人又惊又怒。

石宝收起流星锤，他耀武扬威地指着宋军将兵们，大笑道：“还有谁来送死？”

十节度之首、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勃然大怒，挺起手中长枪，怒发冲冠地厉声大骂：“泼贼卑鄙无耻！偷袭伤人！胜之不武！看我大将王焕取你狗命！”言罢，拍马上前，来战石宝。

石宝眼见王焕须发皆白，笑道：“老贼！既然你嫌命长，那我就成全你！”扬刀迎战王焕。

在山呼海啸的鼓声助威声中，石宝和王焕斗了十多个回合，再次拨马回头，向着北城门奔离而去。王焕大骂：“泼贼又来这招！”一边屏气凝神地提高警惕一边纵马追赶上去，果然，石宝故技重施，回马一记流星锤打来，但失了准头，加上王焕高度警惕，因此没有打着王焕。就在这时，城头上的厉天闰急声大喊道：“石将军小心冷箭！”他眼神明亮，觑见宋军阵营里有一将正在悄悄地张弓搭箭瞄准石宝，那是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此人既擅长枪也擅弓箭。

石宝听到厉天闰的提醒，急忙低头俯身，抬手去隔，那箭闪电一般而来，射中他的左臂，王焕趁机一枪刺向石宝。已在城门口处蓄势待发的张近仁、高可立急忙上前援助石宝，格开王焕的长枪。宋军那边杀声大作、尘土飞扬，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清河天水节度使周昂纷纷冲杀上前，厉天闰、吕师囊、乔正、谢福急忙出城迎战，与张近仁、高可立一起掩护石宝退入城内。宋军一鼓作气，试图抢入城内。城头上，费保、倪云、卜青、狄成率领士卒们一起乱箭齐发，同时劈头盖脑地投下泼下暴风骤雨一般的礌石、滚木、金汁、开水、干柴、稻草、火油等物，尘土冲天、轰鸣如雷，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射得靠近来的宋军士卒们血水如雨、叫苦不迭，砸得靠近来的宋军士卒们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烫得靠近来的宋军士卒们皮焦肉烂、哭爹喊娘，烧得靠近来的宋军士卒们狼奔豕突、抱头鼠窜。童贯声嘶力竭地催促全军攻城，无奈宋军士卒们意志薄弱，在被吴军杀伤千余人后便不敢向前了。

双方初次交锋，吴军小胜一场。

在宋军鸣金收兵时，闻焕章急匆匆地找到童贯，忧心忡忡地道：“大人，今日之战完全可以证明，方腊贼军的战力确实不容小觑，由此可见，宋先锋他们没有谎报军情，还请大人三思，审时度势，调整战策。”

童贯瓮声瓮气地道：“贼军确实有些战力，但也不足为虑，要是他们在我军杀来时立刻化作鸟雀散，我倒反怀疑他们是在故意示弱、麻痹我们，但他们竟然斩杀了我们一个节度使，由此可见，这就是他们的真正战力。”

“可是…”闻焕章还要说什么，但被童贯打断了，童贯咬着牙：“今天的攻击只是一次试探，明天，我军才会发动真正的进攻。我已命令刘光世和党世雄，全力地把火炮运过江来，另外，我叫宋江把他的那个叫什么‘轰天雷’凌振的头领派过来协助我。哼！任凭贼军如何死硬，一顿火炮猛轰，他们就是铜头铁臂，也会被轰成铁渣！润州城的城墙也会被火炮轰开！”

润州城内，夏华刚刚看望完石宝，石宝被项元镇一箭射中左臂，好在箭头入肉不算太深，已被拔出，伤口也已被清洗敷药包扎，这时，舒胜前来报告一份最新情报：梁山军头领、“轰天雷”凌振刚刚被童贯从宋江那里索取走了，另外，扬子江上的宋军船只正在运输火炮火药。

“童贯这是打算用大炮轰开润州城啊…”夏华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被夏华召来的吕师囊、石宝、厉天闰等人在听完夏华的叙述后都吃了一惊，吕师囊急切无比地道：“我们本来就没在润州城部署太多的军力，原先的兵马大部分被调去了宣州城和常州城，贼军一旦使用火炮，润州城必然不保！夏驸马，你不能再拖延了，请您快快撤离吧！”他满脸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和恳切。

“吕枢密说的是！夏驸马，你快走吧！”石宝、厉天闰等人纷纷劝夏华离开。

夏华肯定要离开的，既然形势不妙，他当然要及时跑路，他可没兴趣玩什么“喋血孤城”，况且，方腊的江山也不值得他为之冒险流血。在沉吟一下后，夏华点头：“是的，我们必须走了。润州城即将不保，我们没必要在这里进行没意义的战斗，但是，为了更好地诱敌深入，为了更好地麻痹童贯，我们还是要在润州城留一支兵马进行拼死抵抗的。”他的意思很清楚。

吕师囊毫不犹豫地道：“我留在这里！”他十分动情地看向夏华、石宝、厉天闰，“驸马无需多言，哪怕我们全部死光了，驸马都不能有任何闪失，石将军和厉将军都是当世一流的猛将，南朝需要你们继续奋斗厮杀，因此，你们都必须离开，唯独我，最没用，可留在这里。”

“吕枢密…”石宝和厉天闰一起眼中泛起泪花。

夏华笑了笑，看向吕师囊：“吕枢密，你没必要战死在这里的，只要打上一阵子，你就可以撤离了。敌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并不清楚润州城内的我军到底有多少，因此，他们不敢四面包围润州城，因为那么做的话，兵力就分散了，他们只会把兵马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完全可以突围撤离的。”

吕师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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