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章 被摸鱼

“……，峰哥，和尚他们两个的伤势，比胡力笑重得多，粉碎性骨折，而且，刚刚，武黑子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帮忙，嘿嘿，武黑子，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这一次，何三只开了一间普通的套房，他准备把这套房间“长包下来”，方便。明面上，何三是人间烟火的副总，有一间办公室，但关峰和邱杰敏都不习惯在办公室说正事：秘密手段，如果有的话，办公室是重灾区。

就在大概一个小时前，何三的另一个得力小弟，外号叫和尚的，和朋友泡吧时被人打了，和胡力笑的情形基本一样，冲突的借口很可笑，多看了一个女孩一眼。不过，真正挨打的就和尚与他带过去的小弟两个人，四肢粉碎性骨折。

和尚泡吧的地方，是他一个朋友老狗自己的小场子，老狗答应医药费他包了，但其他有用的，就没有了：对方是生人，打完架就走了，连单都没买，不过，扔下了3000块钱。

根据和尚的描述，出手的，应该还是那个不知名的高手。

“嗯，老何，你等等，这个武黑子，是什么人？”

对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继续纠缠下去，关峰有心理准备，不过，武黑子这个电话，应该有点说法，可惜，他根本没听过武黑子这个人，听何三的口气，貌似名气不小的样子。

“武黑子不算啥，武老四才是大麻烦，……。”

关峰连放歌潇湘和倪思琪都没听说过，不知道武黑子，邱杰敏毫不奇怪，他点起一根烟，接过了话头。

武黑子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星城一个混混，当然，比较有头脸，但武黑子自己，邱杰敏还是不太在乎，武黑子的堂叔武老四，才是个厉害人物。

红星村是星城的城中村，武老四，现在是武四爷了，就是红星村的，村长，现在60岁出头。此人15岁出道，当年大名鼎鼎的红星七兄弟之一，四十多年混下来，红星七兄弟吃了免费枪子的、被仇家砍死的、不知所踪的，加起来有六个，只有武老四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不错。据说他早年从东南亚走私大米掘到第一桶金，开了个建筑公司，利用城中村天生的优势，巧取豪夺，狠狠地赚了一笔钱，如今身家几何，没人说得清。十几年前武老四洗白上岸，混了个省政协委员。红星村村长武四爷，是星城所有混社会之人的偶像，和资格最老的，大哥大，没有之一。

一入江湖死不休，武老四上岸了，但早年的人、事，肯定舍不得完全撒手，也不可能完全放手，武黑子，人称黑哥，就是武老四道上的，代言人。

武黑子是武老四的堂侄，但江湖传言，他其实是武老四的儿子，至于真假，不知，反正两个人长得挺像。

“老何，你，得罪过，这个什么武老四？”

关峰暗暗松了口气。他最不怕的，就是武老四这种半黑不白的人物，对手既然冒了头，视情况解决掉就是了。实在不行，直接干掉，简单粗暴。

四十多年的老混混，杀他个七八次，估计都是善果。

“没啊。我一个小角色，哪够得上得罪四爷，嗯，就是武老四。他每年的生日，我连杯酒都喝不到，还都规规矩矩的打红包，一分都不少。就是对武黑子，我也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绝对没驳过他面子，……。”

实际上，何三根本没给武黑子直接打过交道，他江湖地位还差了点，当然，场合上碰到过两次，何三也就是老老实实的陪个笑脸，喊一声黑哥罢了。

“……，我就是不明白，黑哥，嗯，武黑子，为什么逼着我摆五福酒，我这点小场面，他还看不到眼里吧。”

在认识关峰之前，何三严格的说，只是帝王宫一个看场子的，凭着身手过硬和心狠手辣，聚拢了几个小弟，创出了一点名气，算是在星城立住了脚，不过，连一点拿得出手的产业也没有，更不用说财大气粗了。认识关峰之后，何三终于存了点钱，人间烟火算是他第一个产业，而且还是三人合伙，按道理，武黑子不会特意谋取这点东西：他身娇肉贵的，吃相太不讲究，江湖中，可从不差亡命徒。

所谓的五福酒，名字很好听，但实际上，就是要何三滚出星城养老，当然，他的产业，可以卖给别人，比如武黑子，价格，还算是公平，否则，就不是养老，而是，赶尽杀绝了。

“老邱，你怎么看？”

江湖中摆五福酒，有很多讲究，不过关峰懒得多问。

“想让老何离开星城的，阿布他们的事先不说，也就是吴瘸子了吧，嘿嘿，他果然不肯乖乖的认输，……。”

邱杰敏、何三两个人联手，慢慢挤压吴瘸子，也不过就是何三给吴瘸子找些道上的小麻烦，而邱杰敏，找自己的朋友，工商、税务、银行、消防、卫生防疫站啥的，时不时去给吴瘸子添点堵。不需要太过分，只要按制度来就是，其实就是吴宝过在世时的方便没有了。

这眼看差不多到火候了，正准备摊牌、收网，没想到突然遇上这件事，邱杰敏，也是无比郁闷。

“……，唉，也许是我们压的他太狠了，吴瘸子不甘心，趁阿布的事水浑，他也想，摸个小鱼。”

邱杰敏与何三的目标不小，是吴瘸子公司名下在市中心的一栋高档写字楼，这很可能是吴瘸子最精华的产业，他舍不得，也可以理解。

当然，那栋写字楼，邱、何两人也打算付钱，就是价格嘛，嘿嘿，反正可以用写字楼抵押贷款，不用他们出一分钱，当然，可能抵押期限有点长。

至于银行利息，写字楼又不是消费品，租金还利息，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多少还能剩点。

那栋写字楼，有不少已经抵押出去了，邱、何二人想“买”下来，还涉及到一大堆复杂的技术问题，比如要把银行搞定。但这本质上不是做生意，而是，明抢，不过，比明抢好听点，也啰嗦点，关键是，不违法。

“哦，吴瘸子的事，暂时先缓一缓，等这件事情过后，不管他有没有掺乎进来，把你们的报价，砍一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武老四，嘿嘿。”

受益最大，嫌疑也最大，老实说，邱杰敏的分析，从作案动机和可能的受益者出发，是老公安的基本功，往往也是最靠谱的，关峰也暗暗点头。

吴瘸子的事，关峰大概知道一点，三人还是五三二分账吗，邱杰敏与何三对关峰，哪敢一句话也不说，不过他懒得去管那些复杂的操作细节，现在吴瘸子既然可能不服气，那就，看看再说呗，写字楼又跑不了。

砍一半，倒不是关峰看吴瘸子不顺眼，实际上，他根本没见过吴瘸子，就是吴宝过，也和他没有直接的恩怨，而是他认为邱杰敏的分析很有道理：何三屁都不算，但邱杰敏一个局长，还是正职，武黑子不可能为了一个人间烟火去无故“欺负”一个分局局长。至于邱杰敏从来没有出过面，武黑子不知道他的存在，是误伤，那更是笑话：武黑子连这点消息能力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沟里了。只有吴瘸子有赶走何三的动机，也有这个实力，把写字楼卖给武黑子不就行了，价格比何三的出价高，那就是赚的，还能出口气。

“峰哥，那我怎么回答武黑子？嘿嘿，红星村周围，就是星城最大的黑叔叔聚集地，那里租房子，便宜，……。”

砍一半价，何三巴不得呢，可惜吴瘸子不答应啊，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过了武黑子这一关。

“武黑子急什么，明天再说！”

关峰淡淡的一笑，把手中的啤酒喝完，起身离去。

“武黑子，不会跳楼吧！”

看着关峰的背影，何三与邱杰敏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老何，要个小包厢，我们上去，喊两嗓子？”

邱杰敏决定，今天哪怕就是要熬个通宵，也要看看，武黑子会不会，嗯，抑郁，又会不会大喊对不起那谁。

事实证明，邱局长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一点，武黑子和几个朋友喝完酒，找了两个小美女嗨皮一下，一觉到天亮，啥事没有。到了七点多，天大亮了，邱杰敏安排的小弟，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心里微微有点失望，准备就在人间烟火开间房，和小丽好好补个觉：小丽和何三的小女朋友早就唱不动歌，眯在包厢中的沙发上睡着了。

可惜，邱杰敏这个觉，最终没补成，他到了房间，刚刚脱下上衣，就接到市局电话：红星村周边，凌晨发生多起黑叔叔斗殴事件，伤亡惨重，市里决定成立专案组，请天心分局马上选派精兵强将参加专案组。

谁参加专案组，市局点了三个人名，要求天心分局三选二，必须对市局的工作全力支持。

“我靠！我这个老大，硬是要的！”

邱杰敏挂了电话，光着膀子在沙发上默默坐了四五分钟，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在小丽幽怨的目光里重新穿上衣服，用冷水洗把脸，精神抖擞的开车回局里。

邱杰敏其实想自己去参加专案组，可惜他是老大，这不可能，不过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专案组肯定是有保密制度的，不过刑警队副队长是他绝对心腹，不信他还会对自己保密。

“搞什么嘛！”

听说过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但邱杰敏这不是裤子还没脱吗，风风火火的，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似的，对邱杰敏的没个准谱，乔丽丽也非常郁闷：邱杰敏把她揉搓了十几分钟，这才刚刚有点动情，正准备开始呢。

……

“峰哥，你没事吧？”

吃早饭的时候，左琼桦看关峰有点萎靡，连刀法也不练，不由有点担心：这在关峰身上很少见，平时他每天早上练完刀，都是充满活力，饭量更是吃的下一头牛。

关键是，她不知道关峰昨晚什么时间回来的，只知道峰关不毒没再上江湖：江湖中，有好友上线提示，来碗臊子面，一直在苍茫要塞附近战斗来的。

“没事！嗯，不小心练刀狠了点，你别胡思乱想，安心上你的课，唔，今天的稀饭不错，再切点牛肉，嗯，多一点。”

关峰忙乎一个晚上，仙灵之气消耗确实有点多。他元神已经恢复了，领悟了如幻似真，改变一下体型，敲断黑叔叔的大腿对他很简单，但他还要弄出几个虚影，虽然虚影存在的时间不需要很长，也不需要太真实，只要一个大概意思，但对他目前的境界，消耗还是有点大。

而且，关峰还要留下几分仙灵之气防备意外，因此感觉有点不过瘾，心情也不太好。

“我没胡思乱想！峰哥，何三有什么事？”

“峰哥以前都是说好好学习，今天变成了安心上课，难道，他真不是做贼心虚！呸，峰哥不是贼。”

关峰身上没有一点酒味，左琼桦确定，他没喝酒，只能寄希望，何三大半夜的打电话，是正经事了。但既然是正经事，关峰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两句呢？

不过，关峰不说，左琼桦可以问，以前她是不会主动问关峰什么事的，但现在嘛，她知道有时候关峰不说，不是说不得，也不是他不想说，关峰只是，懒！

“哦，没事。和尚被打了，可能是几个土鳖在浑水摸鱼，这事你别管，有空了，把你的菜照顾好，……。”

别墅的院子不过半亩大小，在关峰看来，已经很袖珍了，但左琼桦还是在小院的西南角，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菜园，葱、蒜、韭菜、辣椒什么的，栽了七八样子，还种了两棵黄瓜，对华夏族的种地天赋，关峰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在鸿蒙仙界，人族灵植的水平，在各种族中，那也是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

喜欢种菜，那也是个人爱好，一点不比所谓的琴棋书画差。种菜，只要用心，也是修炼，以种菜入道，很稀罕吗？甚至关峰自己，也经常蹲在小菜园之中，静静地感受一下其中的勃勃生机：初春时节，有些菜，比如韭菜，长得很快。

“哦。”

既然是土鳖，不是难缠的血月教徒，左琼桦也放下心来，开开心心的去切牛肉，一大盘子牛肉。

根据左琼桦的了解，关峰绝对不是崇洋媚外的人，土鳖什么的，也许只是他，心情不好吧。

……

“邱局，初步统计，总共有21个人被敲断大腿，都是左腿，其中九个人四肢都被打断了，据受害人的回忆，行凶者是不同的四伙人，每伙三四个不等，也都是喝了酒的黑叔叔，至于可能的原因，这就复杂了，……。”

红星村的附近，是黑叔叔在星城的大本营，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具体有多少没人说得清。他们对外时，主要是和华夏人发生了冲突，尚能团结起来报个小团，但这帮黑叔叔，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部落，信仰更是各不相同，即使是人数最多的血月教徒，内部也是派系林立，总之，黑叔叔之间，矛盾重重，如一团乱麻一般，喝醉酒的黑叔叔，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更是很平常的事。

因此，案子本身并不难，就是打架吗。不过，每个被打之人，当时都喝醉了，对方的面目看不太清，他们都有不少仇人，嫌疑对象都能讲出好几个，因此，想搞清楚这场大规模断腿案的来龙去脉，给出一个清晰全面的恩怨情仇、动机、获益等方面的分析，也绝非易事。加之语言不通，大规模走访、排查，颇多不便，专案组，人数少、任务重、责任大，压力不小，王副队长不由暗暗感叹：这个功劳，不好立啊。

当然，王副队长绝对不会因此减低对邱杰敏的感激之情：有这个立功的机会，这就是邱局长的看重和信任，自己不争气，关键时刻拉稀，那就回家抱孩子去吧，谁也别怨。

“嗯，小王，好好干，给咱分局争个面子，有了扎扎实实的功劳，有些话，我才好帮你说啊，……。”

“三个小时不到，这么大的动静，还搞得这么复杂，如此扑朔迷离，峰老大是怎么办到的呢？难道，……。”

邱杰敏嘴上熟练地给小弟打气，心里越琢磨越是吃惊。

其实，这是邱杰敏想多了，关峰对黑叔叔聚居区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一个人也不认识，哪有什么设计，他是只要合适，其实就是看对方喝的差不多了，碰上谁就揍谁，简单粗暴，哪有什么计划。他只保证一点，不出人命，对亲手杀人的因果，特别是非正常手段杀人，关峰还是有点忌惮。

他迟迟无法突破天仙二级，第一次突破失败，就在吴宝过跳楼之后。也就是这个原因，虽然吴瘸子嫌疑很大，关峰却不愿意直接对他动手，宁可曲线救国，再等等，看能不能有确实的证据，而不是仅仅凭邱杰敏的，猜测，即使作为一名干了一辈子的老公安，邱杰敏的猜测，一般还是很靠谱的，但再靠谱，毕竟是猜测。

当然，让关峰因为忌惮鄂斯界的因果而对吴瘸子退却，那更是不可能的：没有这点脾气，还修得什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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