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先欠着

三人赛第二轮，海天红日的对手是三个凑热闹的玩家组成的杂鱼队，他们有惊无险的胜出，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实力比对手强大，配合更加默契。星期一晚上，他们迎来了第三个对手，五毒横行。

“五毒教弟子！恶心！”

五毒教武功吗，玩家自身战力平平，玩得就是各种毒物，什么蜈蚣、蜘蛛、蟾蜍，不悔青牛想起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我去桥上堵住他们，你俩离河边远点。”不等睡猪开口，峰关不毒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好吧。希望对手养的是蝎子。”睡不醒的猪暗暗祈祷。

地图很简单，一个小村庄，一条小河从西向东穿村而过，把村子分成南北两部分，河上一座窄窄的石桥，是当然的重中之重，双方必争之所在，睡不醒的猪，也没有更好的安排。

“我艹！白板、散人。他妈的，什么狗屁不毒，这名字真恶心！兄弟们，先灭了他。”

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无数，但五毒教，那是位列32大门派之一的名门大派，峰关不毒这个名字，五毒教弟子一看就来火，最前面的一位当即唤出一大群蜘蛛，在一只紫黑色蜘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杀向桥上的峰关不毒。

另外两个也不甘落后，分别招出各类毒虫，向石桥上冲去：没办法，会游泳或者会飞的毒物，毕竟有限，石桥，是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

最前面的蜘蛛有脸盆大小，肚皮上一圈一圈的花纹，八条毛茸茸的大长腿，来到桥头，昂首一口紫色的毒雾喷了出来，紫雾弥漫开去，覆盖了小半个石桥，一众小蜘蛛纷纷跃起，或吐丝，或喷毒，或直接扑向峰关不毒。

“青牛，不用解毒！加血。”

峰关不毒干脆闭上双眼，劈山斜斜挥出，一刀斩杀了两只小蜘蛛，感受到劈山中传来的热流，彻底放下心来。

玩毒的，他熟悉啊。

一刀一个，小蜘蛛什么的，比飞蝎好杀多了，虽然数量更多，但峰关不毒劈山在手，有变异吸血，就是不怕群殴，小怪，那是多多益善。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三位五毒教弟子，现阶段缺乏强力手段，克敌制胜的法宝，就是大群的低阶毒物，遇上真不怕毒又能吸血的峰关不毒，又是这么一张地图，玩毒的五毒教弟子，悲剧了。能做的，也只是赛后去论坛上哭诉：有白板玩家，百毒不侵，他么的作弊。

“没劲啊！”

整场战斗，睡不醒的猪就是稀稀落落的射了几箭，收拾了几个勉强过河的小杂鱼，觉得很不过瘾。

“不毒，你这名字有先见之明，起的好啊，小心五毒教派美女蛇追杀你，……。”整场比赛，不悔青牛倒是很忙乎，不过，简单的站桩式加血，还是难不住她。

……

“峰哥，吴瘸子认输了。”邱杰敏的声音中，兴奋中比往日多了一丝畏惧。

没有证据表明关峰和吴宝过的死有关，但也没有证据证实和他无关，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和压力，才能让一个多年的厅级干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办公室跳楼，邱杰敏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关键是，太快了。

听到吴宝过跳楼的消息，邱杰敏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默默地抽了一包烟，最后，啥也没干，只是用凉水洗把脸，去参加局里加强消防工作的会议。

“哦，你们看着办吧。这一阵子，嘴巴闭紧点，眼睛睁大点，别的，等我考完试再说。”

其实，关峰最想知道的，是范安杰有什么反应，可惜，他没有这方面的渠道，也不敢相信邱杰敏有胆子去面对一个副省长：也许邱杰敏胆子不小，但是，关峰不愿意去赌。

“峰哥放心，我们分得清轻重。”邱杰敏感觉很怪异。

关峰没时间见面，说是要考试，他当然知道关峰在读研究生，但是，考试，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啊，感觉距离一个跳楼的厅长，好遥远，好缥缈。

“邱局，我一个小弟，和奶油妹妹是老乡，要不，打听一下她的事，我看峰哥，很喜欢她。”

吴瘸子服软，关峰又不管，这一刀具体怎么砍，就是他何三说了算，当然，还有邱杰敏。不过何三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关峰，心情愉快，可惜，考试什么的，他实在帮不上忙：他初中没毕业就出来闯荡，已经很多年没考过试了。

一个副厅长啊，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随便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的存在，就那么，跳楼了！而且，中间只隔了一天，这是一种什么样恐怖的存在！

何三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当他听说吴宝过跳楼消息的那一刻，他的裤子，湿了：吓的。

“哦，那你抓紧点。不过，别胡来啊，奶油妹妹，嘿嘿，我看，当年是峰哥的梦中情人。”邱杰敏当然表示赞成。

“再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啊，就是打听一下消息。邱局，吴瘸子，一定不能让他轻松过关，妈的，怎么吃下去的，都要给老子吐回来，……。”

关峰出手如此干脆利落，何三觉得，这一刀如果自己剁轻了，都没脸见人，吴瘸子要还的，可不仅仅是讨债账户上的那一笔旧账，痛打落水狗，那是混社会的，基础功夫。

何三很清楚，吴瘸子最大的靠山轰然倒下，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找吴瘸子讨债的，也不是只有自己和邱杰敏两个，他们两个，只是占了先发优势。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容易碰见，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呢，他当然要，抓住了。

至于说吴宝过跳楼只是凑巧，也许是吧，但何三根本不相信，显然，吴瘸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混社会的又不是律师，不讲究证据确实充分那一套。

至于怎么从吴瘸子身上割下一块最肥的肉来，那就是他与邱杰敏的事了，没听关峰说吗：我要考试。

……

“菜鸟还真是多。连护体真气都不开，白板怎么了，白板就不能杀人了？”

星期三晚上，个人赛第十轮，峰关不毒又是轻松的一刀秒杀对手，嘟嘟囔囔的来到飞蝎山上。

白板当然能杀人，但是，关峰忘了，对此有足够认识，或者对江湖足够用心的玩家，又怎么会分在垃圾组呢？

十轮过后，个人赛赛程就不再是每天都有比赛，关峰也松了口气，而且，十连胜的玩家，都有奖品，不过要等最后比赛全部结束，所有的奖项一起发放，这个，关峰就无所谓了，那是寂寞哥关心的，自己还是一只一只的斩杀飞蝎，磨炼玄元刀法，更让人踏实。

千篇一律的与蝎群周旋之中，忽然，耳中传来 “叮”的一声，难道又是什么飞蝎猎手称号？峰关不毒腹诽不已，但还是一个纵跃，连滚带爬的逃开，中间还是挨了金色蝎子飞射的尾刺一击，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咦！这大半夜的，她有什么事？”

这次还真不是峰关不毒又有了系统提示，而是，关峰来电话了，可惜，尽管他退出游戏已经够快了，左琼桦打来的电话，还是没接通。说不得，关峰只好再打回去。

“关峰，我父亲昏过去了。能不能麻烦你，现在送他去一趟医院？”左琼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起了电话，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等我！”关峰挂断电话，冲出了房门。

“谢谢啊。麻烦你了。”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正手足无措的左琼桦，心中暗暗感激不已。

这大半夜的，从打通电话到关峰下车，用了不到十分钟，比她喊的网络约车快多了。关键是，网络约车，即使到了门口，很可能拒载，左老爷子不是第一次晕过去，对此，左琼桦经验丰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大半夜的拉一个生死不明的重病人去医院的。

她当然知道拨打120，实际上她也打了120，不过，120速度慢不说，收费，也不便宜，她父亲是老毛病了，又不是啥不知道来历的突发疑难杂症，有些钱，能省，就省了吧，不省也没办法，她根本拿不出来。而120的路费，概不赊欠。

关峰是师大校友，这几天也没主动联系她，又有柳心柔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在左琼桦看来，为人还是比较让人放心，而且，关峰，自称懂中医。

“没事！我看看。”关峰进屋在床边坐下，抓起老头的右手，略一把脉，咂咂嘴，缓缓输进一股仙灵之气。

一进屋关峰就感觉得到，老头已经不行了，生命之烛如狂风中的一朵小火苗，随时有可能熄灭。现在即使手上有生机丹，关峰也救不了他，生机丹只是治疗外伤的丹药，不对症。仙灵之气，不过让他醒过来，最多再吊上十来天的命，安排一下后事而已。

“法学院的，还真会中医？”

左琼桦心里希望关峰赶快开车送父亲去医院，可是关峰脸上平静的表情中，好像含有一丝不容抗拒的味道，最终，她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连泡茶都忘了。

实际上，也不是左琼桦忘了，而是，家里没茶叶了。

有仙灵之气的滋润，老头青黑色的脸上，慢慢有了点血色，过了十来分钟，老头咳嗽两声，茫然的睁开双眼，看着关峰，十几秒后，竟是露出了一丝清明。

“小伙子，谢谢啊！小桦，别哭，听我说，我这次是不行了，你把我送回老家吧，我想埋在老家的山上，陪着你爷爷，老家的山山水水，我看着舒服，……。”

老头慢慢喝了几口水，精神稍微好了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开始，轻声交代后事。

不过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双眼中的光彩，也慢慢消失，整个人就那么睡着了，要不是呼吸还算平稳，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又昏了过去。

“关峰，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大半夜的白跑一趟。”

等父亲睡得沉了，左琼桦向关峰招招手，轻轻地来到外面，抬头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欲言又止的说道。

“去车里坐一下吧，车里暖和。”

关峰默默叹了口气。

老爷子想回老家，对左琼桦，估计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但是，她不开口，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左琼桦闻言一愣，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眉头皱成一团，像是在苦恼着什么，一直过了将近七、八分钟，她看院门外的关峰发动汽车，却一直没有开走，暗暗一咬牙，迈开长腿，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直到多年以后，左琼桦才知道，九乃数之极，当时关峰决定等她九分钟，如果她九分钟内没上车，那么，两个人就永远的擦身而过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所谓大道无情，每个人的机缘，最后，都要靠自己选择。

“关峰，上次医生也说，我父亲的病，很难过得了这个冬天，我想送他回老家，我父亲他，讨厌火葬，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既然上了车，左琼桦就不再扭扭捏捏。

对父亲的病情，左琼桦当然伤心，不过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有心理准备，而且这和关峰不搭界。

她上车来，是想找关峰借钱，回陈仓的路费，和将来安葬父亲的花销：关峰能开奥迪，应该，不差钱吧。

“……，总共有两万块钱就差不多了，我，先欠着，会慢慢还你，一定还你。”

最后，左琼桦满脸通红，声音像蚊子叫，恐怕连她自己也听不大清楚，根本不敢抬头看关峰。

开口借钱，本来就是世间最难的事情之一，更难的，大概就是向一个陌生人开口借钱了。

两万块钱，真的不多，对有些人，也许就是一顿饭钱，但对左琼桦，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先欠着，左琼桦不知道自己，要欠多久，关键是，她不知道关峰相不相信自己会一定还他，又会不会，要求收点利息！某些她拥有却不愿意付出的，利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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