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尘埃落定

“师伯！”沈依霜喜极而泣。

海云澜却是看都没看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天上，沈依霜甚是不解，只得抬头望向天空，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再次惊讶不已。

只见一柄巨大无比的断剑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巨蛇的蛇头之上，将之死死钉在地上。这巨蛇怪叫一声，蛇身蛇尾不断挣扎扭动，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海云澜此时手上的法决再度变化，喝到：“御剑！”

登时，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自他身上显现，沈依霜感受到这股压迫力后，回头惊讶地看着海云澜，喃喃道：“这种感觉，怎么可能？”

随着海云澜话音刚落，自乱葬林中心处，有三柄断剑及四根只剩半截的剑刃从树林中缓缓升起，齐齐飞来，盘旋在海云澜头顶。

“斩！”

海云澜一声大喝，头顶上的三柄断剑及四根半截剑刃齐齐朝着巨蛇飞去，当先第一柄断剑直接冲向巨蛇蛇头，一片莹白色的华光落下，巨蛇的蛇头立时便与蛇身分离，沸腾的蛇血喷洒而出，洒落在树木树叶上，所过之处焦黑一片，而软嫩的树叶更是直接被融化。

剩下的断剑与剑刃相继飞至蛇身各处上方，一轮又一轮华光扫过，这巨大的蛇身立时便被斩成了七八段，蛇血仿佛不要钱似的喷洒而出，将这一代的树木直接给化没了。

“收！”

海云澜单手一招，天空上的三柄断剑以及四根剑刃立时便飞回到了他头顶，最后他收起法诀，天上的这些武器便齐齐落下，插在了地上。

“师姐！”

黄小芸的声音突然响起，沈依霜循声望去，只见黄小芸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原本她还喜笑颜开，庆幸蛇妖终于死了。但是当她看到被砍成七八块的巨蛇，小脸立即变得苍白一片，再加上迷漫在空气当中浓重无比的血腥味，她立马捂嘴转身狂吐不止。吐了好一会儿，好像终于适应了一些，这才再次转过身来，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依霜指了指不远处的海云澜，说道：“是海师伯救了我。但是，刚才的感觉却又不像海师伯的气息，怎会如此奇怪？”

黄小芸看到浑身是血的海云澜后也是一脸惊讶，赶紧跑到海云澜身前，问道：“师伯，您，您的样子好可怕，您不要紧吧？”

海云澜却是没有回答黄小芸，而是指着巨蛇说道：“他们应该还未死，赶紧将他们救出来！”

“师傅没死？！”黄小芸不可置信地惊呼。

海云澜点点头，说道：“快点吧，你们师傅快撑不住了！”

“是是是！师姐，咱们去救师傅！”

沈依霜点点头，与黄小芸一起奔向了巨蛇，但他们没看到的是，海云澜在她们走之后立即吐了一口血，而后直接倒在了地上，其额头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逐渐打开，一颗白球从中升起，而后朝着远处疾速飞去。

此刻巨蛇的蛇头早已没了生息，但沈依霜与黄小芸经过这蛇头时，依然警惕万分，生怕这蛇头暴怒而起，将她们给吃了。不过这也是她们想多了，蛇头遭受重创，蛇身又被砍了这么多段，这妖怪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再活着了。

小心翼翼地走过这蛇头后，两人终于松了口气，踏着已经冷却的蛇血，便跑到了第一段蛇身之前。但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沈依霜和黄小芸也是被这剖开的巨蛇蛇身，以及刺鼻的血腥气给刺激得不行，黄小芸又吐了，沈依霜虽然没有吐，但也是小脸煞白，紧捏双拳，咬着贝齿，就连她那玲珑的娇躯竟也在微微颤抖。

黄小芸终于吐完了，但同时也是身体发软，不过此刻可没有时间休息，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问道：“师姐，咱们怎么找？”

沈依霜看着眼前硕大的肉块也是暗暗皱眉，难道让她们钻进去不成？可出于种种考虑，她觉得这种方法绝不可行。考虑再三之下，她只能说道：“我们只能先在外面喊，如若里面有回应，则可以将他们从里面挖出来。”

黄小芸点头应允，随后两人一齐向这段肉块呼喊，可喊了两声，却不见回应，想来应该是不在这块蛇段里。而后两人依次在后面几块蛇段外呼喊，直到在第五块蛇段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回应。

“我们在这儿！”

“两位师姐赶紧救我们出去啊！”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声音，沈依霜和黄小芸欣喜地对望一眼，而后寻着声音摸到了蛇段外的一处地方。沈依霜将耳朵贴在蛇身上侧耳倾听，里面果然传来了陆长风和郑天宝的呼救声。

沈依霜赶紧起身对黄小芸说道：“就是这里面了，咱们得想办法挖进去。”

“我去拿剑！”

黄小芸自告奋勇，赶紧回去拿剑。只是当她跑回到海云澜身边时，却看到海云澜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泛白，也不知是死是活。她伸手探了探海云澜的鼻息，气若游丝，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似的。

“不行，得先保住海师伯的心脉！”黄小芸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仅剩一颗护心丹，她取出这颗护心丹，捏着海云澜的下巴将之塞了进去，最后再让他咽下。

做完这一切后，黄小芸赶紧拿起一旁的两把断剑，跑回了沈依霜所在之地。两人一人一剑，同时往蛇身上刺去，但断剑碰到蛇身时却发出了金铁交加之声，甚至还迸发出了火星，两人大惊，愣是没想到这巨蛇的皮肤居然这么硬，当真如同金铁一般。

“不行，这蛇皮太硬了，我们根本刺不破！”

“师姐，那我们怎么办？”

沈依霜沉默不语，退开几步重新扫视了一圈这块蛇段。陆长风等人所在之处是在这块蛇段比较靠近中心的地方，无论从哪端开始往里挖，都是极为遥远，不可能轻易挖进去。

扫视了好一阵后，一个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里是？”

沈依霜赶紧跑过去，大概一丈远之处，有一块蛇皮颜色与周围的蛇皮颜色不太相同，她靠近后，仔细一看，这块其实并不是蛇皮，而是蛇肉被雷电劈过之后焦化了，变成了焦黑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沈依霜伸手去挖，果然挖掉了一块焦黑的血肉，站在一旁的黄小芸眼见如此，立马喜上眉梢，而后赶紧跟着沈依霜一齐动手挖起来。只是外面一层焦黑的血肉还比较好挖，可过了之后，里面鲜嫩泛白的蛇肉却不是靠双手就能挖动的，两人无法，只能用断剑来挖，好在这蛇肉的坚硬程度明显不如蛇皮，即使是断剑也能挖开。

二人越挖越深，不多时便挤入了蛇身里，只是这蛇身里温度奇高，连空气都异常稀薄，但二人不能停下，只能运气屏住呼吸，默默地继续挖着。

“啊！”

黄小芸突然痛呼出声，沈依霜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黄小芸此刻正颤抖着双手，那双原本细嫩的小手已然被一层猩红的蛇血所覆盖，上面居然还冒着丝丝热气，可想而知，此刻的黄小芸会是多么疼。

黄小芸眼泪汪汪地看着沈依霜，小嘴撅得老高，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真的是我见犹怜。

沈依霜赶紧抓过黄小芸的双手，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拭着，温和道：“你别挖了，再往后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赶紧出去。”

蛇血的温度很高，沈依霜帮黄小芸反复擦拭了几次后，看到其原本嫩白的小手已经变成了焦褐色，而随着她继续擦拭，这些焦化的皮肤纷纷脱落，已然能够看到皮肤下面粉红的嫩肉了。

“师姐，疼！”黄小芸扁着小嘴抽泣道。

沈依霜不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黄小芸的双手上。这瓶里装的是宗门特制的伤药，对于外伤的治疗效果奇佳。她倒完后，将这些白色粉末均匀地抹在黄小芸的双手上，最后扯下了自己的裙摆，将黄小芸的双手整个包扎了进去。

包扎完毕后，沈依霜让黄小芸回去，但黄小芸不肯，也就随她去了，而她则继续朝蛇身里挖去。

虽然只有一人，但沈依霜依然咬紧牙关，不断深挖，她不知道挖了多久，也不知道挖了多深，她的双手早以麻木，就连紧绷的神经都快麻木了。但她唯一知道的一点是，她离他们的呼救声越来越近了。

正在此时，沈依霜的头顶上传来流水涌动的声音，抬头一看，上方的蛇肉里忽然喷出一道炙热的蛇血。沈依霜花容失色，连忙抬手去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滚烫的蛇血整个洒在了她那张精致的俏脸上。

“啊...”

沈依霜惨呼出声，只觉脸上像被一盆开水泼中，疼得她险些晕厥过去。

“师姐！”

一直站在沈依霜身后的黄小芸大惊失色，立马上来搂住了沈依霜，此刻的沈依霜满脸都是蛇血，连原本的样貌都已经无法辨认。“师姐，我马上帮你治伤！”

沈依霜却是一把抓住黄小芸，颤抖着声线，道：“别，别管我了，马上就要挖到了。”

“可是师姐！”

沈依霜却是不再说话，现在的她无法睁开双眼，但是凭着些许记忆，她摸索到了刚才所挖之处，而后继续奋力挖起来。

“师姐！”黄小芸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不住地往下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挖通了，她的耳旁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这些声音中有欣喜的、有欣慰的、也有惊恐的，但是她都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微笑着，彻底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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