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辛苦了。”第二二九师参谋长高增级上校并没有跟还在眯着眼睛适应阳光的薛明过多客套,很是干脆的问道。“战区让我跟长官确认一下,开封守军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撤离。”
薛明已经从接收的电文中知道了战区的决定,也明白当前的形势。
没错,开封虽然解围了,日军第卅六师团也被中国军队一路撵到了淤泥河以西,但是在正县至开封之间,北有日军第卅六师团所属的步兵第二二二联队和步兵第二二三联队在贾鲁河和运粮河之间左突右闪,南有第一一零师团四个联队在孟庄、张庄、八岗乡、黄店镇、韩寺镇等中牟南境全力北犯,负责解围作战的第二军不得不6个师中的3个用于南面阻击,1个用于北线作战,真正投入开封之线的不过是第二二九师及配属第八机械化旅两部而已。
形势如此危急,更南面的日军第五师团和第卅五师团还不顾其各自当面中国军队的反击,抽调相当的兵力北援,使得日军第一一零师团得以集中更多兵力猛攻中方阵线。因此一旦开封方面不能及时撤出,不但有可能致使第二二九师、第八机械化旅及开封守军要重陷重围,就连整个第二军也将遭到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
事实上若是没有南线华中日军第一零一师团、第卅三师团的威胁的话,日军不顾侧翼的强攻反而给了中方以一举重创对方的机会。但是假设只能是假设,在第一零一师团的前锋已经逼近许昌外围的威胁下,南线的中国军队已经顾不得获取似乎加把劲就能获得的战果了---继各部预备队、工辎部队、特种兵率先转移之后,攻击乏力的第二、七、八军团及第三集团军的一线部队只怕也就等着撤退令的下达了。
但开封城里的医护伤兵众多,遗留的武器、弹药也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要撤完这些东西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更何况如今开封城内遍地狼藉,要想从被掩埋的建筑和损毁道路上撤出这些东西可谓难上加难。
也许看出了薛明的为难,高增级提醒道:“长官,钧座亲自发报给马长官,提醒人是第一位的,只要保住了人,东西没了咱们还能造,可要说是为了东西丢了人。”
高增级顿了顿:“四邻都打得很苦,一天少说也要有一千多的伤亡啊。”
薛明也想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钧座指示很及时,守堂兄,就幸苦第二二九师的弟兄继续帮我们挡一挡,我现在就安排撤退,伤兵、医护排第一位,其余可以自己走的,尽量带上物资,实在带不走的,就让工兵统统炸掉······”
“战区指示我们,开封虽然解围,但外线日军依旧猖獗,弟兄们这些日子很幸苦,但是为了确保第二军的弟兄们能顺利撤出,第四航空队还必须全力进行迟滞作战。”
当众训令的是孔庆桂孔励丹少将。孔少将是江苏仪征人,本身系保定三期炮兵科出身,后因为兴趣续入南苑航空学校第四期就读,毕业后一直在奉军飞行队中服务,北伐军兴,奉军作战失利退出关外前因为跟戴季良是扬州同乡的关系进入西北军服务,如今官拜西北空军第四航队司令官,执掌对日主要的空中作战。
“所以我现在命令。”孔庆桂从参谋长安在第上校手中接过文件宣读起来。“偃师独立航空队负责对中牟南境日军实施空袭直至第二军主力撤至正县以西既定战线;汝州独立航空队对新郑前线之敌实施空袭直至第二、七军团撤至指定位置;方城独立航空队对负责对第一零一师团及华中日军后勤补给线的轰炸,务必要让日军爬着前进······”
不知道中方已经作出全力空袭决议的步兵第一四九联队联队长国方庆三大佐正拄着军刀远眺着临颍县城。临颍顾名思义临颖水之畔,早在汉代就曾置县。不过让国方大佐瞩目的不是城池的古老,而是东北军第三集团军在此的驻军。
“长官,已经查明,临颍守军为支那第一一九师,师长黄显声系东北军系统。”边上的联队参谋如是报告着,更远处有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国人在那点头哈腰着。“根据侦查,支那军在临颍城外构筑有数道工事,另外在火车站大约有一个营的防守兵力。”
“桑坪君,支那军不守颍河,反而据守没有地利的县城和火车站,你的看法是。”
面对联队长的问题,这个名为桑坪九郎的参谋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支那军这是未曾交战便想着撤退,否则不会布置出如此古怪的阵势。”
“撤退?”国方大佐摇了摇头。“再撤退就是许昌了。”说了这句让人有所思量的话之后,国方庆三话锋一转。“与第五师团联系上了没有?”
“报告长官,已经跟第五师团方面联系上了。”边上的电讯军官摘下耳机大声报告道。“福山(步兵第四十一)联队第1大队和工兵第五联队第1大队正依托老潩河防线抵挡支那军的进攻,亟待本军向其靠拢。”
“向其靠拢?”国方大佐回首看了看来路。“第2大队到了什么地方。”
由于中国军民的破坏,日军不但无法利用平汉路来运输兵力,也无法利用县级公路快速推进,因此国方庆三虽然锐气十足,但是此刻他手中也只有1个半大队的兵力,其中联队炮中队只带了2门70公厘步兵炮,主力步兵大队也只有两门轻迫击炮,只凭这4门火炮就想直击第一一九师完整的阵线,他还没有副好牙口。
“第2大队已经到了漯河、郾城之线。”参谋报告道。“是不是要敦促他们加快速度。”
国方庆三微微颔首,自有电讯军官把电文拟好放在他面前,他飞快的扫了扫,随即大笔一签,然后滴滴答答的电波便把他的命令传了出去。
一边看着电讯官发报,一边国方庆三吐字如金的说道:“若是不能正面突破支那军的防线,我军就只能迂回二三十公里了。”
事实上不想强攻的话,迂回二三十公里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关键在于第一零一师团此番北上不是来给第五师团充当补备兵,因此即便要解救对方,也要表现出救世主的样子来,所以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直击当面的中国军队防线。也别说国方大佐狂妄,在南线作战时,日军时常有一个大队击溃一个师的战例,至于没有大炮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说不定掷弹筒和迫击炮一轰,中国军队就撤退了。
当然国方大佐的意思并不是说利用现有兵力直击,他还想等等后方的第2大队,但会错意的下级军官立刻进言道:“请长官给予机会,下官愿意率兵夺取火车站一线。”
鼻孔朝天的日军中下级军官显然对中国军队的战力不屑一顾,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出身,须知道,第一零一师团可是用第一师团的退伍老兵和补充兵组建的特设师团,本来在日军中就属于第三流部队,只要中方战斗力强上那么一点两点,他们就要吃上苦头了---说起来,第一零一师团也不是在淞沪战场上吃过亏,但是自从日军在淞沪战场上打断了中央军的脊椎骨后,第一零一师团就没有遇到过可以匹敌的对手,这一路连战连胜,自然使得骄狂的第一零一师团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加上攻克商城之后,中方又是不战而退,当面之敌又是一枪不发丢了关外的东北军,自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小野君,还是要慎重啊。”国方大佐如是说着,但是面对下级军官一双双渴求战功的眼睛,他觉得若是执意要等待后方援兵的话,对这些年轻人也似乎有些不公,于是他三心两意的表示了同意,同时还修改了原先单一进攻的方案。“这样吧,第2中队也在正面佯攻以做呼应,不过若是支那军炮火猛烈,诸君当以保全兵力为上。”
国方大佐的话白说了,执行佯攻任务的第2中队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做配角,因此在迫近了对手之后,将原先的牵制变成了全力出击。就这样,日军在仅有的几门迫击炮的助战下,杀气腾腾的扑向了摩拳擦掌的对手。
看到日军踩踏着积雪攻近了过来,早已经进入战壕的中国军人纷纷还击。一时间只听得步枪、机关枪打成了一片,而在前线日军掷弹筒手射来的榴弹的爆炸声中,清晰可辨的夹杂着东北军还击的迫击炮弹的炸音。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战斗一开始,国方大佐就觉得有些不对。对面的东北军还是当年那支忍气吞声的鱼腩吗?什么时候有胆子放任日军进入五十米后进行对射了。而且对方的火力怎么这么猛,连排的机关枪、掷弹筒,营级的迫击炮,火力密度上完全压到了缺乏火炮的日军。这,这说明了什么?
“让联队炮中队增援第2中队,不,”国方大佐急切的命令道。“命令汤口大尉撤退,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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