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消耗

“杀！”彼此喊着听不懂的口号的两支军队猛然的撞在一起，在这关系国家、民族存亡的战场上，双方绝无手下留情的可能。这不，枪膛里的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折断了就抡起枪当棍棒来砸，枪脱手后牙齿和拳头也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战斗到其中一方彻底认输，厮杀就不会停止下来。

“混蛋！”岩城五郎少佐狠狠的给面前的大尉一击耳光。“面前是支那军中最孱弱的四川军，面对这样的敌人，你居然丧送了整整一个中队，简直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阁下！”田中新三郎大尉默默忍受着长官的暴行，直到对方态度略微放缓之后才解释着。“阁下，四川军的确战力极弱，但对方的人数却是无穷无尽，帝国军人虽然英勇善战，但面对如此压倒性的敌人，还是无能为力。”

田中大尉的话揭示了一部分真相，那就是尽管日军大量服用甲基苯丙胺之类的兴奋剂以提高战斗力，但当一时的狂乱无法迅速转化为胜利的话，那么陷入汪洋大海之中的日军小股部队将会死的非常难看。

“长官，本集成大队出发前有4个步兵中队、1个工兵中队、1个轻重兵中队、1个机关枪中队并2个步兵炮小队计1127名官兵，在连续击破支那军3个团的阻击后，全大队只剩下不到600人，其中还有超过50名的重伤员，”边上的山中副官也向岩城五郎进言着。“如此看来，战力已经到了极限。既然将军阁下给长官的指令只是扫荡鹿邑以南敌对力量，那么我以为我集成大队的任务已经达成了······”

“山中君此言颇有道理，我大队出击已达七日之久，的确该回师整修了。”

岩城少佐也是陆大毕业的日军菁英，自是也明白眼下的局面对自己可谓不利，特别是当他发现周边已经相继出现2个军3个师的中国军队的番号时，他就有了退回后方的盘算，只不过一时想不到该以何种借口回复亳州上司，如今听到僚属的进言，他正好顺水推舟。

“田中君，我会再给你半个中队，半个小时后全大队开始返回鹿邑之时，就由你部来为全大队殿后，希望届时你能将功赎罪，不再玷污了大皇军的赫赫武威。”

田中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岩城分明是假公济私、借刀杀人以报复当年情场上的失败，然而他虽然心中愤愤，但日军中的等级森严，要是他现在不应承的话，岩城大可以借机给予自己军法处分，不得已，他微微的一低头。

“是······”

“你说什么？格老子的，他马康是什么意思，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难道想借鬼子的手消耗杂牌吗？”郸城西庄羊头集的第十军团司令部里，副军团长夏首勋一手叉腰一手指地大声吵吵着。“军团长，这仗打不了，咱们还是回四川吧。”

“仲实兄，不要再说了！”冷寅东冷冷的打断了副手的话，扭头看向边上战战兢兢的军团军需官。“你再说一遍，十军团、十一军团现在好不容易兜住了一个大队的鬼子，正准备把一一零师团从鹿邑、亳县一带引向郸（城）、项（城），这个时候战区会不同意给咱们拨付补充的弹药，我是不是听错？”

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军团军需官知道冷寅东现在心里肯定也是憋着一团火，于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汇报着：“也不是不拨付弹药，只是不全数支付，这次咱们申请的200万粒机步枪弹只同意拨付了80万粒，5000发各式炮弹只核发了3000发，只有手榴弹是按实给了，战区联勤司令部还说了，不光是十军团，其他各部也是一样，主要是目前库存不足，还希望各部能暂时克难坚持。”

库存不足？没错，别看西北现在拥有整个中国最大、最完备的军工体系，然而现在西北的盘子也大，不但要供应西北军自身还要供应统归西北指挥的各系力量，甚至还要向南方蒋桂湘粤等部出售部分武备以回笼资金并确保对外交通线安全，因此捉襟见肘也很正常。

当然机步枪、冲锋枪、手枪等枪械的生产问题还不大，彻底停止仿汉阳造等老式步枪生产的西北目前能月产各式机步枪及防空机关枪约36000余杆/挺、冲锋枪约4000余支、各式手枪近2000支，只要不大规模的扩充新军，勉强应付战损和对外销售却还是可以的，但问题的关键是在火炮和弹药的生产上。

目前西北虽然能自产从廿公厘防空炮到二八零公厘列车炮等各种口径的火炮，但西北生产能力主要集中在一五五榴弹炮、一零五野战炮、七五公厘山野炮、廿/四十/八八公厘防空炮、三七公厘战防/战车炮及一二零、八二公厘迫击炮的生产上，七五公厘步兵炮和一五零公厘重步兵炮虽然仿制成功但几乎没有生产，大口径的一五零公厘迫击炮和用来替换掷弹筒布置在排一级的六零轻型迫击炮也或因为（大口径迫击炮）部队携带不便、（小口径迫击炮）威力不足且挤占主要火炮用钢资源以及弹药补复杂性增加等方面的原因导致现有生产线开工不足，其产量根本不足以成建制配属到战斗单位。

但更大的危机在弹药生产方面：安阳、豫东、信东等几次大会战中华北各部打掉了西北超过1.5亿粒的各式枪弹、大小炮弹消耗量更是超过了100万发，几乎把西北在战前的库存打掉了八分之一。而目前西北每月生产的各类机步枪弹、手枪弹、十二点七公里大口径机关枪弹总数不会超过3000万粒、各型炮弹不会超过18万发，远远不能弥补日常训练消以及频繁的对日作战的消耗，再加上蒙新方面的战备库存，也难怪一个个愁得头发都白了的联勤司令部会对张开血盆大嘴的各部实施严格的限制补给政策。

“战区有战区的难处。”听到军需官的这番说辞，冷寅东的脸色放缓，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虽然战区联勤司令部所谓一视同仁的减少拨付只不过是句托词，但多少补给了一部分就已经好过了商震等部在南方作战时都要数着子弹过日子的窘境了。“但咱们也有咱们的难处。”不过下一刻，冷寅东的语气却激烈起来。“不管怎么样，没有子弹是无法跟鬼子见仗的，你立刻再去正县，无论如何要让战区多拨些弹药过来。”

军需官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夏首勋却依旧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熏南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咱们在前方流血，他们却在后方打着削藩的主意，这个仗不好打喽，照我的意思，西北不是不给咱们补给吗，那南下的那个鬼子大队还是不要打的为好，省得到时候缺兵兵不补，缺弹弹无着落，白白的断送了咱们的老底子。”

“副军团长的意见我不同意，”在一边默然不语听了多时的第廿四军副军长苏华洲出声了。“首先咱们出川打鬼子不是为了西北，而是为了全中国的老百姓，为了咱们这个国家；其次，要是咱们抗令不遵放纵鬼子，一来无法向友邻的十一军团交代，二来也给了战区清算咱们的借口，到时候就怕老长官也无法帮咱们遮掩。”

“军团长、副军团长，剑洪兄所言不差，”第廿四军参谋长赵佩三也出言挺苏。“西北不是标榜唯能是举吗，咱们打赢了小鬼子才有足够的底气却跟西北讨价还价，否则，人家自然不会把咱们当成人物的。”

冷寅东点点头，归根到底还是第十军团的战力让人菲薄了，这才得到了低人一等的待遇：“也是，那就专心打好这一仗，让西北看看咱们第廿四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4月23日上午11时，日军一一零师团一部出击部队在返转鹿邑的途中为川军第十军团、第十一军团的7个团紧紧围住，日军久战之下早已精疲力竭，很快被压缩在丁楼、米庄等狭小地带，全部兵力仅剩300余人，出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之下。

面对同伙的呼救，攻陷鹿邑的日军迅速出动8个步、骑、工、辎、炮中队前往救援，却被第十、第十一军团另外的3个师8个团拼死挡在晋沟河一线不能前进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岩城大队在孤立无援中被中国军队逐一消灭在残垣断瓦之中。

第一一零师团师团长桑木祟明中将敏锐的觉察到鹿南的战事并非一起独立的事件，再结合中方敌后部队的频繁活动，他清醒的认识到中方的反击已经迫在眉睫了，于是他立刻向菏泽、归德、北平发报申述自己的观点。

接到电报后的山下奉文等日酋不敢怠慢，经过分析，纷纷认同桑木的判断。经过一阵电波沟通，首先南调的第十二军独立混成第五旅团奉命转向宿县接替第一一零师团的守备任务。藉此，桑木祟明中将得以抽调出7个步、炮、工、辎大队增援亳州一线，而亳州一线的野野村支队也得以全力扑向鹿南川军。

至此，第二次豫东会战的第一个高潮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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