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突围

4月10日，华中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鉴于五战区的攻势有加剧的倾向，下令抽调第十三师团一部对鄂东北大别山麓地区进行扫荡。第十三师团参谋长吉原矩大佐便调动所部仓林（步兵第五十八）联队2个大队、漆田联队（步兵第一一六）联队1个半大队并第十三师团直属山炮兵第十九联队4个中队、工兵第十三联队及轻重兵第十三联队各3个中队约计4200人组成讨伐队对川军王陵基等部进行攻击。

同日，第十一军还派出第一零一师团所部1.7万人向随枣方面的第十五军团进攻，并以第卅四师团一部对义阳三关之线实施牵制······

也是是考虑到华中日军已经在鄂南地区吸引了中方相当的注意力，杉山元大将遂对当面豫东的战局作出了裁定。4月13日，已经攻占归德和菏泽的两股日军开始贺礼向开封攻去，只有第一一零师团为了确保归德日军的侧翼以及考虑到接应津浦路守军的问题而主力顿兵在亳、永一线，仅以小股部队向鹿邑、郸城、淮阳等地出击。

“日军的动向已经明确，第十一军基本上在鄂北之线是佯动，”总参谋部作战处副处长，西北二期留德的马铭尧少将向张自力进言着。“因此完全可以建议杨虎城将第七军用于豫东战场。这样就算华中日军到时候突然加强在信阳之线的兵力，鄂豫皖方面还有王以哲部3个军9个师以及和门炳岳的预备骑兵军团可用，完全能支应皖中和豫南两个方向。”

所谓门炳岳的预备骑兵军团是指冯治安的第六军团与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合编重组第十九集团军后，由原第六军团独立出来的郑大章预备骑兵第一军与原隶属冯钦哉第十六军团所属的门炳岳预备骑兵第六军两部骑兵重新组合的产物，别看番号很大，但实际上2个骑兵军各只有一个骑兵师，整个军团的兵力不过8000余骑。

“稍等一会，我再跟钧座敲定一下。”张自力如此回应着。“你可以先以总参谋部的名义跟赵参谋长打个招呼，也好让杨虎城心里有个准备。”说到这，张自力抬起头。“冀鲁豫这边有新的情况报告吗？”

“没有，”马铭尧扫了一眼手中的备忘录给出了个答案。“马长官这边还是按照既定的方略正在准备兰考阻击线。其中牛元峰率第六十九军军部和第一一四师唐君尧部进抵开封以东曲兴之线为兰东预备队，第九十九军其余2个则布置在兰东预设阵地；第廿四军第一四八师张志和部与第五十三军第一二八师赵毅部在陈留待命；第廿四军第一七一师林云根部和第十军团直属的预备第一师田钟毅部目前在淮阳、太康间；第十军团部、第廿四军军部及预备第十八师苏华洲部则与杨森第十一军团在郸城；何柱国的第三军团部及金奎壁第五十三军军部到了通许，五十三军其余的2个师也已经分别进入杞县阵地······”

气喘吁吁的中尉情报参谋横冲直撞的径直冲进团指挥部：“报告，鹿邑的鬼子打来了。”

第一五四师一团团长刘治国是杨森的老部下，几次大战中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知道日军的厉害，所以尽管他此刻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但为了不动摇军心，他还是表面冷静的问着：“看清楚小鬼子多少人吗？”

“怕是不少过一个大队！”中尉的回答让刘上校倒吸一口冷气，日军一个大队至不济也有7~800人，而至今没有补充完齐的一五四一团只不过1800多人而已，再加上双方在火力、兵员素质上的差距，这仗怕是根本没法打。

“除了这一个大队的鬼子，周遭还有其他的日军吗？”中尉茫然的摇摇头，他是一得到情报就赶来汇报的，根本不知道侦查部队有没有后续的发现。“记录，”问道于盲的刘治国在屋内转个圈。“敌千人自鹿邑攻打我部防区，是战是退望师长电示！”十五分钟以后，电报回传了过来，扫了一眼电文的刘治国脸色难看的命令着。“把连长以上都给我叫过来，格老子的，这回又要拼命了······”

“啪！啪！”枪声响了成一串，但这不是鹿（邑以）南川军杨森部在晋沟河一线的阻击战，而是正在掩护民权城内百姓撤退疏散的第二三九师某连被狂飙突进的日军第卅六师团，前锋部队咬上了，无法顺利撤退的该连只能退守民权城关就地抵抗。

“怕什么！认真检查好给自手中的家伙，小鬼子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挨上一枪，不死也要流血的。”刚刚成为士官的老兵安抚着刚刚从训练营出来的菜鸟们。“等挨到晚上，小鬼子两眼一抹黑，那就该咱们突围了。”

老兵的话还没说完，咚咚咚的炮击声就响了起来，新兵们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不少人的脸色还煞白，只有老兵们还若无其事：“怕个糗啊，不过是70公厘的小钢炮，打到城上留坑都不起一个。”

这话搁在以往也许是正确的，但宁陵城关在前一次会战中已经破损严重，至今没有修复的城墙支离破碎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甚至连日军的视线都不能遮蔽，又如何如能提供给守军足够的防御，不过新兵们并不知情，反而在泰然自若的老兵们的带领下渐渐镇定下来。

“鬼子又上来了。”一声通报，半个排的一线部队很快埋伏在日军造成的瓦砾堆中。

只见大约一个小队的日军鬼子猫着腰以散兵线不断向城墙靠近着。新兵们的手微微颤抖，但老兵们却轻声提醒着。“都稳住了，听命令，预备，放！”

“啪！啪！”在两挺班属轻机关枪的点射带领下，新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子弹都打了出去，至于效果嘛，还好，毕竟都是在训练营喂过五百粒子弹以上的，只是这么一击就让日军这个小队减员了八分之一，当然其中真正击毙的屈指可数。

“噗噗噗！”日军掩护的重机关枪扫过豁口，还在观察自己战果的新兵猝不及防，被打倒了几个，鲜血迅速染红了整个阵地，让那些幸存的新兵们理解了什么才是残酷。

“掷弹筒！”指挥的少尉一声令下，两枚榴弹次第打了过去，很快在日军的后方炸响，但掷弹筒射击的效果似乎不佳，日军的重机关枪依旧在扫射，这个时候突然城墙顶上响起了枪声，随即日军的重机关枪哑壳了。

“马连附不愧是猎兵的出身，这枪打的就是准。”老兵们一边感叹着，一边从屁股后面掏出手榴弹。“准备投弹！”这个时候日军出击小队已经非常逼近守军的简陋阵地了。“截短引信，听我命令，一、二、三，丢！”

雨点般的手榴弹在日军头顶炸开，一下子又报销了至少七、八个鬼子，面对如此的伤亡，主要由退伍老兵和新兵组成的第卅六师团先头日军似乎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于是乎，丢盔卸甲拖着伤兵往后逃去，倒让第二三九师的新兵们欢呼起自己的第一次胜利来。

“吼个啥，还不快跑！”猫着腰的士官们冲着还不明所以的新兵们的屁股就是两脚。“跑，都给老子跑快点，找地方隐蔽起来，小鬼子的炮弹又要来了······”

“根据我观察的结果，眼前的鬼子怕是第卅六师团的搜索队。”

马文化中尉原先是猎兵部队的中士，参加过平津会战和定州反击战，后因为战伤退出猎兵，并因此得到晋升少尉军衔及进入西北陆校速成班学习的机会，学成后又晋升一级交流到第二三九师这个编成后就在西线充当守备任务的单位当任连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是从全师中与日军交手经验最丰富的一个。

“搜索队？”连长徐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副手。“这是什么建制？”

“日军战前的常备师团以及作为常备师团补充兵建立的一百号以后师团都只有骑兵联队或骑兵大队的编制，没有搜索队这样的编制，不过，由于日军的骑兵部队有限，不可能给所有新建部队都补充足够的战马及骑兵，所以就出现了搜索队这样的编制。”马文化解说着。“一般来说，三联队警备师团所属的搜索队有联队和大队两种建制，其中区别是，搜索大队由一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和一个机关枪中队组成，而搜索联队则有二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一个装备小量卡车、装甲车的运载中队和一个机关枪中队，另外联队级别的搜索队还有一个装备70公厘步兵炮或82公厘迫击炮的联队炮中队。”

“老马是根据鬼子拥有的卡车和炮兵来判断这是一个搜索联队吧？不过，人数上好像不对吧。”徐晋不能仅凭副手的猜测来决定一百多弟兄的命运。

“鬼子的人数的确少了许多，但连长应该知道，我有一具奖励的德厂原产四倍镜，看得比较远。”

提起这具四倍镜，徐晋还真是眼红，要知道西北虽然也有自己的光学工业，但其主要生产对象为防空瞄准镜、战车炮瞄镜、炮队镜等大型透镜，而八倍镜、四倍镜等步兵望远镜的一年的产量也不过一千五百具左右，其中还要提供给诸如东北军、杨虎城等关系密切的外系部队，还留下一部分向南方出售，真正能落到西北军中下级军官手中的屈指可数，一般而言只提供给校级以上军官，就连徐晋这样半只脚已经跨在校级军官门槛上的老上尉没有过硬的军功也是只能望而兴叹的，更不要说有机会得到德厂原产货了。

“刚刚我特意观察了日军后方，结果发现这股鬼子还配有几辆装甲车，以鬼子现行的编制，若不是特意加强的装甲车中队，那只能是联队级别的搜索队了。”

“联队级别的鬼子搜索队，还有装甲车？”徐晋眉头紧锁。“这下可麻烦了。”

“是的，也许日军生怕装甲车在进城关后被咱们给炸了而舍不得使用，但咱们突围后，小鬼子一定会用装甲车和骑兵进行追击的。”

“电台还没有修好吗？”烦躁的徐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那边从营部加强来的电讯组组长回答着。

“不管怎么样，晚上还是要组织突围，老马，”徐晋看向马文化。“你是猎兵出身，打开出路就拜托你了！”

“不，还是我来断后。”马文化提出自己的建议。“以眼下的情况来看，阻敌才是突围的关键，这一点，我比连里所有人都有经验。”看到徐晋还要说什么，马文化一摆手。“不要争了，听我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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