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损失与进步

仙巢是仓促之下用于出逃的产物，因此自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付未知虚空的挑战。

历经了将近三百年的颠沛流离，仙巢在敌袭、各种意外，甚至是内乱中，都一次次地蒙受了损失。

当然，岁月本身也是一个大敌，时间流逝，就会在所有方面都不断产生消耗。

虽然一路上，仙巢也在节约资源，研究回收利用技术，并尽力把握每个机会从外界取得补充。

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很多损失弥补不回来。

比如说，曾有一种“黄云丹”，它能提升凡人对引力变化的适应能力。其主材料是黄岩果，果树原本只有在神州的部分地区才能正常繁衍。

而仙巢内终究没法百分百模拟地球上各种特殊环境，花了十三年摸索才顺利栽培出黄岩果树，但也还是因水土不服，导致药性产生了变化。

虽然黄云丹在当时很常用，效果也不错，以至于高层仙人们都抽出时间，帮忙改良药方。

但最后改良后的成品，效果还是下降了许多，副作用则提高了三倍。

当然，仙人可以多花些心思，强行分离提纯药物成分，掌控最细微的火候变化，炼制出和原本相比几乎毫无差别的丹药。

但让仙人手工干这种事，显然是不经济的，他们基本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考虑到丹药需要量产，其优化就只能差强人意，不能真的搞成精致的手工艺品。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哪怕药效下降副作用提升的劣质品，也至少有得用。真正怕的，其实是彻底没有了的情况。

八年之后，仙巢遭遇了一次异魔追兵的袭击，直接导致栽培黄岩果树的区域严重受创。虽然很快投入力量击退了异魔，但那片区域已经几乎彻底毁灭，还残留了不少污染。

虽然展开了细致的搜索，最后众仙还是不甘心地确认，已经连一粒完整的种苗都没能幸免。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仙巢的高层决策者达成一致，意识到了多途径异地备份的重要性。

但这终究是亡羊补牢。

对仙巢而言，黄岩果和黄云丹已经不可逆的永远绝种。只能找其他方法试着稍微替代，而替代不了的部分，就彻底没办法，只能放弃了。

除非能够击败异魔大军，返回地球寻找还有没有幸存的黄岩果树——但若是有击败异魔大军的本事，仙巢还为什么要远离故土三百年呢？

如果不带上大批人口在虚空中漂流，对黄云丹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大量的需求了。

而当年一些威力巨大的仙道武器，则依靠许多稀有材料才能正常运转。

在地球上，那些材料储量不算特别大大，但好歹每年都有产出，也有一些已经探明的矿藏还作为储备，没开采。已探明储量至少还够用几百年。

而在虚空中，就只能消耗仙巢从地球上带走的储备资源，真是用一点少一点。

或者进行废物回收再利用，拆东墙补西墙，损坏了四件，就拆掉一件拿来填补其他三件的缺损……

再或者就是期待有时经过仙巢附近的陨石中，会不会恰好包含一些同类材料。

但大多数情况下，陨石的成分和地球环境成分差别都很大，哪怕侥幸从陨石里获得一些相同种类的材料做补充，往往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再比如三百年前的一种新式武器“天雷纲钉”，原本是某个大派秘密研发，准备投入下次仙人间内部战争的武器。

经过改装后，它被大量使用来对抗异魔，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但自从仙巢离开地球，它的储量就只有不断减少。哪怕造出新的了，也是因为对废旧品进行回收再利用，总数从没增加过一次。

虽然威力不俗，但它的使用越来越节制。

最近百年的纪实光影里，甚至都没见过它出场的新场面，全是老画面重新剪辑再利用，符青阳在幻界见到过爱好者抱怨的帖子。

不过，虽然有种种不可逆的损失。仙巢也并不只是坐吃山空。这一程三百年，也不是慢慢走向终结的绝望之旅。

如果只是慢性死亡的话，寿命有限，基本上看不到末日来临的凡人大部分不见得会怎样，他们也很难为了曾孙那一辈而担忧。

但对寿命悠长的仙人们就不然，肯定早就会发疯发飙，更换计划莽一波了。

其实，在这三百年的旅程中，仙巢也积累了大量的宇宙知识、经验与技术。

就像是传说故事中，雄鹰将自己的后代从高空丢下，要么作为窝囊废摔个稀巴烂，要么就鼓起勇气学会了飞行那样。

既然仙巢没有被虚空立刻摧毁，仙巢的仙凡居民们没有绝望，那就终究会一点点掌握各种虚空生存的诀窍。

区区三百年来，在虚空技术方面取得的进步已经十分巨大，可以说差不多超越了之前三千年仙道史积累的总和。

而这部分进步，就基本能够抵消那些无法弥补的缺憾。

形形色色当年搞不懂的虚空现象，现如今都被一一解明，帮仙巢回避或减轻了许多次危险；

许多种罕见的“天外奇珍”，反倒变得相对容易获取，接着被摸索出了利用方法，接下来越来越熟练高效；

更有不少仙道技术实现了廉价化和普及化，就连凡人也能够获取。

像符青阳这样的炼气期，已经比真正的普通人强了不少。

但在三百年前，若是他到了虚空中，哪怕没遇到任何意外，在虚空最平静时，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分钟——要是运气稍微差点，三秒钟就能丧命。

一旦遇到些意外，别说炼气期了，哪怕是真人都很可能来不及逃避，就当场暴毙。

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

就算完全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其实这种“普通人”在今日倒比较罕见，大部分人都至少入门了炼气一层——穿上一件制式道服，也能在虚空中存活一小段时间。

当然，前提是没有遇上别的意外，让道服损坏或故障。但这也充分体现了这方面技术的进步。

PS：第二更在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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